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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晋武侯一力认下了所有的罪状,叔父是怎样想的?”晏晚晚问着话时,一双清凌眼定定注视着赵祁川。

    屋内灯烛如海,落在赵祁川半垂的面容之上,他恍若老僧入定一般,古井无波,波澜不惊。他不答话,晏晚晚便也不出声,屋内登时悄寂下来,静可闻针。

    在晏晚晚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时,赵祁川终于开了口,“晚晚是疑心当年的事不是晋武侯一人能做下的?你们疑心文公?”

    这个“们”是何人,赵祁川没有明说,但说的人,与听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义父呢?义父觉得晋武侯之能,便足以做下这样大的布局,将我义父置之死地?”晏晚晚不答反问,娟细的眉心微挑,眉尖凝着刀般的锋利,半勾的唇角写着不再以平和掩饰的狷诮。

    “至于文公.倒是有这个能力。”

    赵祁川却没有说话,手中的念珠拨弄得愈发快了,“晚晚是只疑心文公,还是借此试探,疑心上了我?”

    “我不愿怀疑叔父。可叔父有太多的隐瞒,亦从不对我言及你的谋划,我不得不多生出疑窦。”晏晚晚倒也不狡辩,直言道。

    赵祁川嗤笑一声,嘴角轻勾,“我的谋划?我自然与你目的相同,便是为了给你义父义母报仇。当年之事,若是我做下,我何必留下你一个小丫头的命,救下你,藏下你,一直帮着你,到如今还给了你这个机会,质问于我?我若是真凶,斩草除根来得不更痛快?”

    晏晚晚嘴角紧抿,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赵祁川眉宇间笼上一层郁色,半晌,轻轻抬手,“案子查到如今,你义父与骁龙骑身上的污点已是洗清大半,终归是好事。你也别杵在这儿了,继续说下去,只会令你我都不快,还是先回去吧!”竟是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晏晚晚皱着眉,面上仍有两分不甘,三分欲言又止,只是对上赵祁川眼中乍然的冷峭时,那诸多话却是问不出,闷声行了个礼,便是转身离开了。

    门外的宝奎不需赵祁川吩咐便径自将晏晚晚送了出去,待得确定晏晚晚走了,他才返回屋内。

    屋中,赵祁川仍然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手里盘着那条小叶紫檀的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眼间的阴郁连这满室通亮的烛火也驱之不散,只是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惨厉,一贯慈和的五官亦是一瞬扭曲。

    “师父——”他这般模样让宝奎吓着了,着急忙慌就要去寻那药粉,心里想着这药效如今越来越短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祁川却是短促地笑了两声,便是抬起手来,制止了宝奎的动作,只幽幽道,“没想到,居然是疑心上了我。”只下一瞬,他眉心狐疑地一拧,盘珠子的动作顿住,原本好生生半卧着的身子亦是撑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里的暗潮翻涌渐渐沉淀平息,化为一团光透不进的暗阒。

    今日天阴的厉害,赵祁川又坐了一会儿,与宝奎一道出得屋来时,屋外已是黑沉得恍若入夜了。两人出了院子,上了院门外候着的马车,晃晃悠悠从胡同中出来,往着外头灯火辉煌的长街而去。

    谁也没有瞧见,墙角的暗影里走出一道纤挑的人影,悄无声息缀在马车后头,跟了上去。

    马车踢踢踏踏出了胡同,又走过了两条长街,却并不是回宫的方向,反倒过了转角处一拐,往着闹市的方向而去。

    跟在后头的晏晚晚蹙了蹙眉心,便又继续跟了上去。马车果真直驱闹市,到了一处酒楼前才停了下来,晏晚晚隐在街角,看着赵祁川被宝奎扶着下了马车,熟门熟路地上了酒楼,马车则被店小二牵着去了酒楼后面的后巷。

    她仰起头看了看酒楼上垂挂的灯笼,上头写着“六出居”三个字。以六出之花为名,倒是颇为雅致。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两人出来,晏晚晚看了看天色,眉头颦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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