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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到屋后,一股微凉就扑面而来,不是风,可这里果木众多,浓荫遮蔽,倒比屋里还凉快些。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果木香,桃啊李的,都挂了果,那棵梨树也是。

    咦?晏晚晚突然瞧见那棵树下不知何时居然置办了一张阔大的木榻,就在那树荫之下,看着便让人觉得……凉爽,好想躺一躺。

    可她记得,原本没有这木榻才对啊!

    身后传来细碎轻盈的脚步声,她听出是麝烟,却强忍着没有回头。

    直到听见脚步声近了,她这才转头,见到麝烟,面上泛起恰到好处的讶色。

    麝烟手里端着托盘,朝她屈膝福了福,笑着道,“这木榻是公子和夫人从山里回来后,公子吩咐置办的,说是夫人怕热,这天气在这木榻上纳凉却是再好不过。”说着便是端着托盘走了过去,将盘里的东西一一摆在了置在木榻之上的一方小桌上。

    两盘糕点,两样用井水湃过,看着便是凉沁沁的瓜果,另还有一壶凉茶,最细心的是还拿了一些防蚊虫的熏香,过去便是点燃熏了起来。

    “夫人过来坐吧!”做妥这一切,麝烟弓身退到了一旁。

    晏晚晚自是受用得很,走上前,上了木榻,凉意幽幽,果真从身到心的舒爽。只是这舒爽却也不过一会儿,便觉得一丝儿风气也没有了,整个天地好像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袋子,人被笼在其中,好似就要被闷死。

    晏晚晚用力扇着扇子,却连扇起的风也是热的,她蹙着眉将团扇扔开了。

    “一会儿怕是要下雨!”麝烟仰起头看看天道。

    晏晚晚也跟着抬眼望去,天空上铅云密布,黑压压的,当真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样子,要下便快些下吧,下得痛快些,晏晚晚想。

    天边闷雷隐隐响起时,言徵才回了他在喑鸣司中的衙署。

    他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浸得湿透了。值房内置了一方狭窄的内室,他平日若在衙署过夜,便是在此处。

    他进了内室,瑞杉早为他备了一桶凉水,草草擦了身子,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换下的喑鸣司玄衣抱起,却不想触到了一个筒状的物件儿,才记起方才在宫里收到的赵公公的新婚贺礼——那幅据说是桑南野老所作的画轴。

    言徵之所以改变主意收下赵公公的礼,就是因为桑南野老四个字,这桑南野老正是宁王在江南隐居期间,偶作诗画时的字号。

    只是即便是隐居期间,宁王也不缺银子,流出来的画作少之又少,他知道是因为之前偶然在陛下那里见过一幅,落款便是这位桑南野老,彼时因为画中技法很是眼熟,他下来查了查,才确定桑南野老便是宁王。只可惜,陛下那里那幅画不过惊鸿一瞥,之后再未得见,今日这幅来的时机这样巧,虽然太巧了些,但他却舍不得失之交臂,权衡之下才收下了这幅画。

    言徵拿着那幅画到了外室的书案前,将画一点点展开于案上,借着油灯的光亮看了过去……

    画上画着一双童男童女,两个孩童正蹲在地上编着草蚱蜢,男孩儿只一个侧脸,却也可见的剑眉星目,面上满是调皮的笑,女孩儿是这幅画的主角,位于画的正中,鼓囊着双颊,双眸圆圆如月儿,晶晶亮,满是不服输的倔强。

    言徵见着那女孩儿面容的第一眼,心口就掠过了一抹怪异,目光挪向落款处,心下骤然跳了一下——

    延和六年于家中,爱女鱼儿垂髫为念。下面则是桑南野老的落款与印章。

    爱女鱼儿?宁王竟有女儿吗?言徵登时心跳如鼓,尤其是目光再落在那女童面容之上时,看着女童五官时那种古怪的熟悉感渐渐明晰,心中的惊骇与震颤慢慢沉淀下来……竟是这样吗?

    他熟知宁王的画风,熟知宁王作画时旁人未必注意到的小习惯,一一细看而去,确定了这画确实出自宁王萧衍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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