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凤脸色苍白,如释重负,她无力地吩咐着余钱烧水、擦孩子……余钱晕头转向地忙里忙外。天亮时,他才把一切收拾利落,把自己擦净包好的孩子放在小凤身边。小凤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小凤睁开眼道:“余钱,你要饿死我了。”

    余钱这才想到,该给小凤做吃的了。余钱煮了9个鸡蛋,他亲眼看见小凤不停气地把九个鸡蛋都吃了下去,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余钱也困了,他蹲在地上,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小凤生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父亲,小凤成了我奶奶。

    余钱一觉醒来的时候,看见奶奶已在给我父亲喂奶。余钱看到平安的大人和小孩,舒心地笑了。他看到我爷爷时,已经能有一个完美的交代了。这时,余钱还不知道,艰辛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奶奶满月后不久,余钱就带着她追随我爷爷的队伍,开始东躲西藏了。

    那时余钱没认识到这些,只昏昏沉沉地睡着。

    二

    父亲自从那次出院后,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份东西。他不论干什么,总觉得有一双又深又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有几次,父亲还在梦里看见了那双眼睛。他恍若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那双眼睛,但细想一时又想不起来。

    终于有一天清晨,父亲一觉醒来,才想起那是娟的眼睛,父亲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明亮了,父亲再想起那双眼睛一下子变得形象亲近了。30多岁的父亲,在那天清晨从心底里就涌出几分柔情,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父亲的想像变得具体后,娟的笑,娟的气味都非常逼真地向父亲走来。心里装满了血与水的父亲,陡然多出了一份娟的位置。父亲不清楚自己是在恋爱,他觉得自己对娟的那份思念是对妹妹式的。父亲没有过兄弟姐妹,不知道怎样一种情感才算做对妹妹的亲情。

    父亲从那天早晨开始,心里多了份内容,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许多。那天早晨起床后,父亲还试着吹了口哨。

    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不论是在打仗还是在行军途中,冷不丁就想起娟,想起16岁少女的形象。

    部队一连打了几个月的仗,有了一段休整的时间。父亲就在休整的日子里,愈加思念起娟来了,那时思念愈来愈顽强,在父亲的心里汹涌澎湃不可遏止。

    那是一个很好的春天,有阳光有草地,天不冷不热,蔚蓝的天空里有几朵浅浅的云在天上游戏,父亲骑着一匹枣红马去了野战医院。父亲在去野战医院的途中,曾下了几次马,采了一把黄灿灿的金达莱。父亲捧着这些花,跃马驰骋,向医院跑来。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野战医院那印有红“十”字的帐篷了。此时马和人一样卖命,枣红马似从云里飘来,载着父亲朝医院落下来。

    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医院里显得很安静,有少许尚未出院的伤员,闲散地走在草地上。还有几只鸟,不停地在帐篷后面的树林里啁啾。父亲的心情很好。他刚在帐篷前的草地上勒住马,一眼就看见了在一溜晾着白床单后面的娟。娟穿着军装,没戴军帽。她在床单后面探了一下头,就望见了马上的父亲。娟叫了一声,从床单后跳到了父亲面前。她涨得满脸通红,背着两只手在身后拧来拧去,她不知道该叫父亲什么。半晌,她才仰着头望着马上的父亲说:“真的是你,好高哇——”父亲一眼看见娟也笑了。他人还没下马,就把怀里的金达莱花向娟扔来。娟猝不及防,伸手去接,人整个就被花束掩住了。父亲这时跳下马。娟已经从花束中钻出来,慌忙伏下身去拾那些散在地上的花。父亲说:“别捡了,要多少我带你去摘。”娟就停住了手,偏过脸望着父亲。娟就说:“你真高——”娟调皮地踮了踮脚,头也刚及我父亲的肩。

    我父亲一丝不苟地望着眼前的娟。娟亮亮深深的眼睛,苗苗条条的身材,头发不太浓密却很黑,刚发育的少女挺拔又结实。

    娟望着父亲的眼睛不知所措,半晌她才问,“你又受伤了么?”父亲被娟的问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