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银票当然是男人们爱的通货,但郑海珠的优势在于,身为妇人,交际时常能与大小人物的后宅家眷打交道,金银首饰拿出手,既不寒碜,又不生硬。

    郑海珠今日随身带了些,以备不时之需,此刻便用上了。

    “头回登门,一点自家首饰坊打的物件,老夫人莫嫌弃。”

    这刘母,本是大户人家的金闺,从前家道中落,由族长说合,嫁给锦衣卫做娘子,却未丢了清高自爱的心气,持家与教子,都颇为严整。刘侨承袭了父亲的锦衣卫军职后,刘母常叮嘱他,办差时绝不可借机敲诈或徇私敛财,是以刘侨从千总升为都督后,刘家还是一派节俭模样。

    但对郑海珠,刘母初时虽也端着些清倨的架子,几个回合下来,只觉得对方的知礼中透着一股磊落坦荡之气,渐渐拂去警惕,心性也松弛下来。

    她于是大大方方地执起镯子簪子,赞几声打制得精巧,代儿媳孙子谢过。

    郑海珠进一步递上几句笃诚之语:“今日我们就这么寻过来,方才想必老夫人觉得纳罕。其实我郑氏也没什么弯弯绕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但经商,而且养兵,对武臣总想结交结交,讨教一二。”

    刘母和颜悦色地点头,又主动向郑海珠问起那些传奇故事,听着听着,面上便不再只是礼节性的笑容,倒确实露了几分眼界得开的神往之色。

    郑海珠无意表现得太过交浅言深,同时要表明自己是于繁忙中特意拐过来,很快煞住话头,温言道:“晚辈另有公务在身,须告辞了。”

    刘母醒悟过来,忙起身,亲自送郑氏主仆到门口,客气道别。

    走出几步后,郑海珠对花、李二人道:“方才你们候在天井里,没瞧见。那个郎中,像是长年拉过弓的。回头你们去他说的民安胡同瞧瞧,医馆可有异样。周遭邻里也打听打听。”

    “是,夫人,咱们现下去何处?”

    “去小马将军府上,我有事要问他。”

    ……

    骡车还没拐进马府所在的棋盘街,驾车的刘家仆人就吆喝着勒住骡子,回身道:“夫人快瞧,那胡同里出来的,可是马将军。”

    郑海珠掀开帘子一看,赶紧吩咐车夫快调转方向追上那队骑士。

    “祥麟!祥麟!”郑海珠探出身子大声喊。

    所幸棋盘街附近人来人往,马祥麟和属下们无法提速,骡车很快追近。

    马祥麟听清喊声,忙勒缰回马,小跑到郑海珠的车窗边。

    “正要去驿馆寻你!我急着出京。”

    马祥麟先是带着惊喜脱口而出,但旋即,眸光里踟蹰闪现。

    “怎么了?”郑海珠问。

    马祥麟知道这女子多疑,又善于读心,遂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

    他跳下马来,靠近车窗,平视着郑海珠:“皇帝驾崩,各地藩王不得进京,我也得了兵部的急令,要回山海关去带兵守着,以防京畿出事。这几个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京城,凤仪又要生了,你可否多陪陪她?”

    “啊?”郑海珠张着嘴,有些发愣。

    她乍闻此讯,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于诏狱中发现的蹊跷,是否急迫到要赶着这个当口和祥麟细问。

    马祥麟却以为自己的说法,有些拿阿珠当老妈子,想来她如今已是运筹帷幄之人,整日有许多事要忙。

    马祥麟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愁容,肃然道:“正赶上秋来,马匹膘肥体壮,若建州鞑子和蒙古鞑子趁机来犯,蓟辽保不准要调我们山海关的客军。阿珠,刀箭无眼,若我有什么不测,凤仪留在京城定会伤心,有劳你带她们母子往南边去。”

    “呸呸呸,你在说啥!”郑海珠蹙眉,轻声叱道,“马大将军,当年在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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