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的想法,现下哪怕对着自己属下,也不能言明。

    按着原本的历史进程,再过大半个月,就要发生著名的“红丸案”。今上朱常洛,纵欲过度,一病不起,掌管御药房的太监崔文升,用药无效后,一个叫李可酌的官员献上“红丸”,朱常洛服用后,隔日便驾崩了。

    太监崔文升,是郑贵妃的亲信,而李可灼,恰是鸿胪寺丞。那日郑海珠路过鸿胪寺时,还特意去问了门吏,鸿胪寺卿致仕,少卿位子空着,这些时日由李寺丞领衔衙门公务。

    那就对上了,这个静照女道长,十有八九,便是外臣与内廷郑贵妃、崔文升勾连的桥梁。

    郑海珠与花二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到一个蓝衣小厮模样的人从道观出来,招呼鸿胪寺的马车夫将车架赶过来。

    “咱过去。”

    郑海珠唤了花二,走向大门,恰遇头戴乌纱、身着青蓝袍子的男子迈步而出。

    男子对撑伞行过的郑氏主仆,只当寻常的道观访客,浑没注意。郑海珠却在错肩之际,瞄了眼对方胸前的补子。

    绣着鹭鸶。

    六品没错了。

    鸿胪寺中,只有寺丞是六品。

    这方面少须、眼睛微凸而颧骨高耸的中年男子,多半就是历史上进献红丸的李可灼。

    ……

    马蹄声在身后远去。

    道观里地方不大,草木也不茂盛,毕竟从前只是粮仓。

    只新修的几处砖房倒也整洁雅致,当中的重檐宫观上,挂着“云外清都”的匾额,阶下用鹅卵石拼了个八卦图,两个小道姑在整饬香炉和经幡。

    一个小道姑瞧见郑海珠,走过来询问。

    “烦扰足下,通报静照道长,文华殿进讲官郑氏求见。”

    小道姑听清来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又有些惊讶:“皇子的郑师傅?我们观主说,你拜的帖子不是明日吗?”

    “所以歉告一声,因明日另有公务,改在今朝唐突登门,万望道长包涵。”

    “哦,如此,”小道姑合掌行李,客气道,“郑师傅稍候,小道这就去请观主来。”

    郑海珠和二丫静立在宫观外,不必费力,就能听见北边传来的军士呐喊声,显是为数不多的京营军士在操练。

    花二悄悄说道:“夫人,进来后,感觉离北营更近了,这个道观,倒像是直接开在军营里似的。”

    郑海珠沉沉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讨论,而是避开正午直射的阳光,踱步到宫观的檐下,放眼往几座瓦房周遭瞧去。

    不见参天古柏,却有几片菜畦。

    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正在松土施肥,远远看着,姿势有些奇怪。

    菜畦边,则蹲着个六七岁的男娃娃,似在玩着沙土石头。

    郑海珠穿过短短的耳廊,来到男孩身边。

    “你在玩什么戏法?”郑海珠柔声细语地问。

    男孩却连头都不抬,顾自拿着石块在泥土上画着七扭八歪的图案。

    跟过来的花二,也凑近男孩,蹲下去,好奇问道:“咦,你在画一个房子?”

    菜地里的汉子听到动静,放下锄头,大踏步过来,摘了斗笠,露出憨厚而带有歉意的表情。

    “奶奶莫怪罪,娃儿的娘,两年前没了以后,他就不爱开口说话了。”

    与汉子近距离照面,郑海珠才看清,对方左手的袖子,空空荡荡,应是没了胳膊。

    但引起她注意的是,汉子有川蜀口音。

    郑海珠叹口气,温言道:“我兄嫂走的时候,侄儿也就比他大了两三岁,也是不声不响了快一年,慢慢会好的。对了,你们是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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