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俯一俯肩头:“军门说得没错。”

    杨涟转向郑海珠:“从福王那里取了几万两银子回京的,也是这位魏公公吧?”

    “正是,问福王去讨银子,未必比问鞑子去索命,简单。”郑海珠道。

    杨涟咂摸出妇人目光中的深意。

    前年,赵南星要把她从天子身边赶走,说服温和派的邹元标时,就提过这个姓魏的阉官,说是二人过从甚密,只怕要为祸朝堂。

    但现下看来,魏太监好像没什么出格之举。督察院也盯过了,洛阳运回来的银子,的确进了户部的太仓,没被这两人送进天子内库邀功讨宠。

    杨涟遂点了点头:“那本官倒要先谢一声两位,郑姑娘在鲁地、魏公公在洛阳有所为,实则最后还是让辽饷能得着落。本官告辞。”

    杨涟的背影远去后,魏忠贤“哧”了一声。

    “一口一个姑娘的,对夫人不敬。”

    郑海珠睨着魏忠贤:“我又不是太后,要这些文官嘴皮子上礼数周至作甚。”

    又道:“老魏,杨大胡子人不错的,也不难琢磨,比那些阴狠的刀笔吏强许多。咱们要在大明挣前程,还是应该与这样的臣子,好生处着。”

    魏忠贤往前走了几步,摸着下巴上好不容易拔干净的胡茬,阴恻恻道:“唔,东林反正是斗齐楚浙的,跟我没关系,夫人除了司礼监里那个王八羔子就成。”

    二人继续往北,来到翊坤宫。

    这个泰昌二年的仲春,改了历史进程的大明帝国,后宫少了一位李选侍,多了一位李贵妃。

    抚养大皇子朱由校的西李娘娘,如愿得封贵妃,住进了原来郑贵妃的翊坤宫。

    元月,皇长子朱由校也被封太子,遴选东宫妃嫔的进程正式开幕。魏忠贤以自己熟悉河南为由,主动请命,前往郑州、洛阳等地,护送秀女进京。

    今日,魏忠贤特来听李贵妃这位自诩太子母亲的女人,训话。

    当初客印月要诬陷郑海珠和六公主的愚蠢举动败露后,天子也对李贵妃发过脾气,李贵妃有一阵,看魏忠贤也不顺眼。

    只因魏公公笑容媚、嘴巴甜,关键是没少将宫外头的各样稀奇玩意儿送来孝敬贵妃,李贵妃才渐渐对魏忠贤又有了些好脸色。

    “娘娘,奴婢告罪,奴婢还带着郑夫人,她在殿外候着呢,想求见娘娘,说一说怎生将吉壤修好的紧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