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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儿、鸿儿……陈掌印,不知我儿何处得罪了陛下,沈某愿以项上人头代其受过!”当听到沈泰鸿的名字之后,稳如老狗的沈一贯终于扛不住了,以头抢地苦苦哀求。

    他不怕死,甚至觉得早该死,活这么大年龄整天无所事事纯属受罪。可他不想让沈泰鸿受到任何伤害,当年连哄带骗不让儿子去参加科考,其实也是为了保其安全。

    沈泰鸿学问过人没错,可到了朝堂里真不够看的。敌对党派拿自己没辙,肯定会在他身上想办法,躲到外尚宝司去能免去很多风险。

    “你真对沈泰鸿与屠家密谋之事一无所知?”

    看着曾经在朝堂里呼风唤雨的大佬跪趴在地上老泪纵横,稀稀疏疏的几缕白发散落开来随风摇曳,陈矩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自己与沈一贯年龄相仿、又同朝共事过,也没有私人恩怨,按说不该苦苦相逼。可是不管内心如何不忍,也得把皇帝交待的事情办好,否则就该轮到别人看着自己唏嘘了。

    “屠家……我儿自幼喜欢诗词之道,与万历朝的礼部郎中屠隆是忘年交,与其子屠本畯自幼交好,往来不断。那屠家在城外有万亩桑园,蚕农无数,所得生丝却不愿卖与制造局,而是装船出海私贩东洋,获利倍之。

    但沈某可以指天起誓,沈府一向以耕读传家,上上下下从未参与此事,我儿更不通商贾。陈掌印若不信,可去城中随意找人询问,沈某如若有半句不实,抄家灭门随意处置!”

    俗话说得好,听话听音、敲锣听音,沈一贯即便在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下依旧没丢了基本功,马上从陈炬的言语间听出了玄外音。皇帝好像并没有完全掌握沈泰鸿的罪证,只是有所怀疑。

    这还等什么,赶紧辩解吧,为此不惜出卖屠家私贩生丝去日本的秘密。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不敢说所有,江浙地区的大户,尤其是经营织造产业的,九成以上都干过这种买卖。卖给制造局的价格不如卖到日本的五分之一,有这么大利润可赚,谁能忍住不去碰呢。

    “仅仅就是生丝吗?”陈炬对沈一贯的辩解不太满意,又追问了一句,希望对方能主动坦白,也不枉自己舟车劳顿跑了好几天。

    “……据沈某所知,屠家一向是以生丝为主……也罢,既然说到屠家下海私贩,就不得不提另外三家。镜川杨氏、槎湖张氏、月湖陆氏、鉴桥屠氏,他们四家互为姻亲,世代交好,乃宁波私贩之首。

    其家人多有在日本港口定居者,备有几十艘大海船,凡大明所产之物皆有贩运。沈家虽与其同居一城,平日也有往来,却不曾参与此事,望陈掌印明察!”

    见到陈炬不信,沈一贯沉默了。从见到这位大太监那刻起,他就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对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多一半是装的。故意示弱,以便获悉对方的深浅,再想办法应对。

    但越试探心里越凉,以他对景阳皇帝的了解,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贸然派陈炬孤身前来相见的。也就是说今天不给出点干货,自己和儿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仅仅是自己有难,肯定不会出卖同乡,即便砍头抄家也得咬紧牙关,否则沈家在宁波就无法生存下去。有皇帝护着也没用,而且皇帝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没啥用的沈家大动干戈。

    可麻烦的是皇帝一上来就抓住了自己的命门,独子!这时候就没法再想那么多了,要是连沈泰鸿也牵连进去了,就算一个字不招,保住了宁波同乡又如何呢?沈家都没了,他们的死活还重要吗?

    “好一个大明所产之物皆有贩运,是不是也把火炮算了进去?”

    陈炬是接到了皇帝的密信才知道江浙要出大事,赶紧坐着海军的交通艇顺江而下,出了长江口横渡杭州湾从定海入甬江直达的沈府。

    密信上写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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