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国策的推行是必须要依赖于国土范围内有大量荒地。而大宋虽然人口多,其实在建国初时荒地还是不少的,也刚好符合这一点。

    纵观历朝历代,土地一直是国家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维护、巩固朝廷统治,稳定民间的秩序,各朝代的当权者都会使用各种手段来抑制土地兼并的现象,但是,宋朝却是无视这一现象,去发展纺织制造商贸等行业,用这些去缓解土地兼并带来的矛盾,刺激经济繁荣。

    但赵柽心里知道,这种发展其实是畸形的,是饮鸩止渴!

    一切都还是建立在必须有荒可开,有商可营的情况之下。

    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流民到处乱窜,就是荒地已经越来越少,而且有些即便开出来,过不了多久再次被人吞并,这种情况多了,渐渐的便没人愿意开荒,开了也是给官人老爷们做嫁衣,最后都不是自家的。

    于是,乞讨的乞讨,乱窜的乱窜,上山的上山,造反的造反,只会越来越多。

    而营商这件事情,最怕的就是打仗,一但打起仗来,尤其是国战之类,那么一个依靠商贸才繁荣的国家,是很容易崩盘的,毕竟眼下是冷兵器的时代。

    赵柽望着官道两旁的麦田,心情渐渐沉重起来,这时大军前方有几骑飞速驰来,见穿着是宫中的宦官。

    前方充当先锋的姚平仲将这几人带到了赵柽面前,原来是道君皇帝有旨意下来。

    赵柽唤停大军,随后接旨,听却是道君皇帝对这次京畿禁军收复淮西十分在意,要在东京南城门外举行一场慰军。

    不过时辰不是定在今天,而是明日上午,所以下旨让赵柽带着大军在外住上一夜,暂不入城。

    赵柽计算了一下路程,当下距离东京只有三十里之遥,前方再无属县,倒是有座镇子,可以驻军,否则这官道两旁,皆是麦田,想要安营扎寨都无地方。

    他看了眼天色,对姚平仲吩咐几句,让他带着厢军和辎重去镇子那边安排营寨之事,大军坠后缓慢前行。

    直到太阳向西,变成一抹胭脂颜色时,大军才缓缓来到镇上。

    此处距离东京城只剩下十来里地,镇外已经扎下了大片营寨,随后开始埋锅造饭,随着烟火渐渐升起,营盘中有些热闹起来。

    吃过晚饭后,赵柽在帅帐里坐得发闷,便唤来了沈飞,让他从血色先锋团里挑选十人过来。

    血色先锋团是他的私人卫队,占着禁军的编制,算是他为自己谋的福利。

    不过赵柽一般时候,不调用血色先锋团的人,在东京时不是丢到军营跟着马步军操练,就是丢给徐宁,让徐宁单独教导钩镰枪法。

    这次征剿王庆他把血色先锋团也带了出来,但因为他自家潜入庐州,所以这团人就跟在宗泽身旁,几场大战下来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人亦未曾折损。

    片刻后沈飞带了人来,赵柽已是站在帐外,少年们见到赵柽行礼,赵柽挨个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飞身上,道:“随本王去镇子上逛逛。”

    少年们尽皆称是,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原本都是年龄不大,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在东京时还好,偷空倒能出去走走,可这几个月来征剿王庆,不是呆在军中,就是战场厮杀,都是年轻心性,早就闷得有些发慌。

    此刻天色还未黑下来,夕阳斜照小镇,金霞铺洒,炊烟袅袅,映衬出一片郊野市井风光。

    大军营帐扎在镇外,镇上倒是没受到甚么影响,既没有下令宵禁,也没有阻止百姓出门,许是见得多了,京郊的百姓也不怕禁军,该如何生活便如何,只是话里话外多了二大王讨贼凯旋的谈资。

    镇子叫揽霞,据说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神宗时有次王大相公外出返京,归来已晚,就在镇子上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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