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观他,其貌不扬,瘦小枯干,自没喜人之处,只是这世上哪能总以相貌论人,貌不能论人,便是诗词书画文章亦是不能,他道:“时迁。”

    时迁蔫蔫地道:“大王,小的求饶,偷盗罪大,小的伏法便是。”

    赵柽点头,这一朝盗窃乃是大罪,他看向杨志道:“给他取些吃食,再拿壶酒来。”

    时迁闻酒,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便一个哆嗦,苦着面皮道:“莫不是断头酒吧。”

    杨志一脚踹去,喝道:“岂敢和王爷对付!”

    时迁立刻低头,言道:“小的出身绿林,哪会说话,还望王爷原谅则个。”

    片刻杨志从府司伙房取来半只鹅,两根熟羊排,并几个肉馒头和一壶酒,放到地上。

    赵柽道:“时迁啊,本王给你解开绑绳,你且说且吃,本王素来喜欢听故事词话,你既是走江湖的,不妨讲讲自家出身来历,若是本王听得开心,说不得饶了你便是。”

    时迁自是满嘴感激,待杨志解开绑绳,先灌了口酒,接着吃说起来。

    赵柽在上听得分明,无非是一个从小挣扎求生,不争面皮,不择手段,只为活下去的心酸故事。

    稍有不同的是,时迁十一二岁时曾救过一名重伤飞贼,伺候过那飞贼一段时间,飞贼便传了他本领,临死前更是把看家的步法教了他。

    一壶酒喝完,肉馒头亦都下肚,便是烧鹅羊排也只剩下了骨头,时迁酒意上脸,跪礼道:“多谢大王厚赐,小的感激不尽。”

    赵柽道:“听你说过往,本王心中感慨,世事艰难,挣扎不易,你体格相貌不佳,便是出苦吃力怕亦是没人肯用,就算想做仆丁酒保,恐也会被拒绝,只是,但凡勤快些,何至做偷儿?”

    时迁道:“小的自家知自家事,原不懒惰,只是如大王所说,没甚力气又长相丑陋,哪里得做工,如能有几亩薄田亦好,求个安稳日子,只是求田地却比做工还难,小的一时心中郁闷,又有这手本领,便咬牙去做了。”

    赵柽道:“哪怕绿林之中,这等手段亦不光彩,恐是下九流。”

    时迁酒性上来,泣道:“自是如此,不怕大王得知,年前小的犯了事,东奔西跑想攀个好汉投靠,初时便想到那沧州府柴大官人,闻他惯纳江湖好汉,但有危困,无不相帮,后来去则去了,却未敢入庄招呼,只是周边打听,自家这种又算甚好汉,不过蟊贼罢了,那大官人恐难瞧上,只好惶惶离去。”

    赵柽点了点头,忽道:“时迁,本王问伱,你愿一世如此,卑微生乃至卑微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