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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大门打开。

    漠北王以亲王爵走出南宫,乘坐撵轿朝皇城走去。

    朱祁镇满脸唏嘘。

    七年了,从漠北回来,第二次看到外面的天空,上一次看还是黑夜,他走马观花,什么都没细看。

    甚至,他年幼登基,做了十四年皇帝,却从未认真看一看这宫城。

    甚至他从未耐下心来,领略大明风采。

    当皇帝时稀里糊涂,稀里糊涂地处置着政事,稀里糊涂的出征,稀里糊涂的被捕,稀里糊涂的被圈禁……

    一切都稀里糊涂的。

    回顾过去三十年的人生,他竟找不出任何值得回忆的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被瓦剌兵抓走的片段……

    说起来这般可笑。

    撵轿从午门进入,宫城还是原来那个宫城,人却变了,物是人非。

    朱祁镇慢慢抬眸,看向蓝蓝的天空,天空还是原来的天空,宫城还是原来那个宫城,只是人变了……

    坐在宫城里的人变了,伺候的人变了,朝堂上的人变了。

    本王变了吗?

    朱祁镇想要一面铜镜,照一照自己。

    他思绪繁杂。

    “漠北王,请下轿!”冯孝的声音传来。

    朱祁镇从臆想中回神,面露苦笑,他不是皇帝了,到了奉天门,是要下轿的。

    他注意到,他附近三里之内,都没有人。

    甚至,隐隐约约,有侍卫在四周游弋。

    从出南宫开始,一路上他没见到任何人,说明皇帝担心他会趁机逃窜、或者有人刺杀他,所以净街。

    皇帝对他防范之心太重了。

    “漠北王,皇爷请您入乾清宫歇息。”冯孝脸上赔笑,其实也在监视他。

    “随你安置吧。”朱祁镇望着奉天殿出神。

    终究幽幽一叹,随着冯孝,步行进入乾清宫。

    漠北王一家人,钱王妃、周夫人、万夫人、高夫人,生过子嗣的侧室全都在。

    还有德王朱见潾、秀王朱见澍,以及抱在怀里的崇王朱见泽、吉王朱见浚。

    一家人浩浩荡荡,顶着大太阳,走进乾清宫。

    朱祁镇对此十分不习惯,以前他也是坐御辇的,小的时候,他还经常跑到这里来烦父皇……

    都过去了。

    冯孝提前准备了休息房间,一应用物,按照亲王礼准备的。

    朱祁镇神情唏嘘,他生于此长于此,却被人驱逐出去,如今旧地重游,以客人的身份来做客,心里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亲王规格,让他很不适应。

    内宫里的朱祁钰笔耕不辍,正在默记藩王的世系、家事、各种记载,有的担心记不住,写在内袍上,省着宴会上出丑。

    笨鸟先飞,资质差的人就要比别人更努力。

    “漠北王可有异动?”见冯孝进殿,朱祁钰问。

    “回皇爷,漠北王神情唏嘘,怕是产生了很多回忆。”

    冯孝不敢隐瞒,把朱祁镇出南宫,到入乾清宫的全过程,绘声绘色讲述一遍。

    朱祁钰点点头:“人之常情。”

    “申时开宴,去催催尚食局,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去调各王的膳食纪录,按照诸王的喜好准备,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所有用度,敞开了用,别给人家小家子气的感觉。”

    “给足诸王的面子。”

    朱祁钰反复叮嘱,这场家宴,他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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