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蒙了心,真的看上她了吧?

    决鼻村里,从相遇到分别,还不到三天啊。

    谢无猗以箱体为遮掩,紧紧地攥住左手小臂,强忍胸口的窒息感和身上的颤悸。

    可苍烟能救她的命,却不能把她从海底带出水面。

    她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指望重获新生呢?

    谢无猗只能强迫自己不停地深呼吸,直到终于把那些纷乱的心绪压下去。再起身时,她的面上只有如水般的平静。

    “多谢殿下。”谢无猗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屈膝行礼。

    萧惟眼睛一亮,“你喜欢?”

    不料谢无猗却顾左右而言他,不接萧惟的茬,“多谢殿下娶了我这个名声不好的女子。”

    “是为这个啊……”萧惟的目光下移,落在刚才被她捏皱的左袖上。

    她在担心巫女身份,还是在担心他?

    诚然,越来越多人知道了谢无猗是巫女,现在司巫在昭堇台闭关,万一哪天他突然出关拆穿她,或者皇帝决定不再相信巫堇,不光谢无猗,就连萧惟的命也要没了。

    但其实萧惟知道这种事不会发生,只要大俞皇室还在,巫堇就会一直存在。百姓可能不信帝王,但一定会信天,有了巫堇,谁都动摇不了萧氏的统治。这也是萧惟从来不屑于拜巫堇的原因,张口买卖闭口生意,简直亵渎神灵。

    不过见谢无猗多多少少带了点关心自己的意思,萧惟嘴角还是不由得弯了起来。

    “你不用怕,大俞会一直相信巫堇的,司巫也会信你的。”萧惟安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除了个别以‘日月山泽自有行走,岂人力能知能改’为家训的虞部老古董,没人会对燕王妃指指点点。”

    谢无猗刚要回应,又听得萧惟意味深长地道:“不过还是小心些,夜深露重过于劳累终究不好。”

    好吧,每次只要谢无猗稍微有点感动,准会被他一盆冷水给浇醒。萧惟现在提起她夜探褚府的事,看来那天他又是装醉。

    不光装醉,还趁机占她便宜!

    惹上这么个太岁,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谢无猗在心里冷哼一声,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二人相对而立,房间里除了烛花的噼啪响,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良久,萧惟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小猗,天色晚了,要不……我们休息吧?”

    谢无猗呼吸一滞,僵硬地点点头,任由萧惟拉着她的胳膊,扶她躺在床上。

    龙凤花烛要燃到天明,萧惟放下帷帐,将二人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间。他坐在谢无猗身旁,一只手撑在她里侧的肩膀边,定定地望着她。

    不知为什么,萧惟有些怕。

    怕花弥的遗物没能给她惊喜,反而带来隔阂。

    满室静默,帐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谢无猗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也就是这里昏暗,萧惟才没有察觉。十指在被子下扣住,已近乎痉挛,她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目。

    不就是圆个房吗?

    豁出去了!

    萧惟强自压抑的呼吸越来越近,谢无猗的心跳亦如擂鼓。

    再怎么闯刀山下火海,从未经历过的洞房花烛夜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恰在此时,房门被叩响了。

    “达达你找死吗?”

    萧惟气急,猛地拉开帷帐,谢无猗骤然放松了身体。她盯着帐外火光摇曳的龙凤花烛看了一会,额角落下豆大的汗珠。

    门外的封达气得直跳脚,“成慨你不是男人!你就是知道殿下会生气才让我替你背黑锅的!”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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