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想了想,向应顺微微福身,“我有几句话要问,还请应大人允许。”

    应顺巴不得谢无猗接过话茬,忙站起身还礼,示意她尽管问。

    谢无猗面向苗四,沉静地开口:“苗四,如刚才紫翘姑娘所说,我与李山人发生争执是因为他借鬼神之说坑骗紫翘的钱财。是我当众拆了他的台,要死也应该是我死,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动机是苗四话中的第一个破绽,但苗四对此却振振有词:“那当然是李山人认出了你的身份才被你灭了口!”

    谢无猗不禁一扬眉,带着杀意的锋芒落在苗四眼中,让他全身忍不住颤了一下。

    很好,明确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拆穿自己的身份,接下来这桩漏洞百出的杀人案就好办了。

    谢无猗向前迈了一步,语气柔和了不少,“好吧,就算我杀了人,为什么尸体躺在巷子里两天都没人发现,而偏偏你一眼就瞧见了?”

    苗四皱了皱眉,“尸体藏在稻草堆后面,一般人当然看不见,但在下个子高,难道个子高也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谢无猗笑着摆摆手,“刚才那位差役说尸体头朝里侧,如果是我遇到歹人袭击,我可不会选择往死胡同里跑。”

    丁头巷是个死胡同,在场的人都知道。苗四没想到谢无猗竟会在意这个细节,闷声道:

    “我猜,我猜他肯定是慌不择路了!”

    “哦,慌不择路啊,很有道理。”谢无猗用力地点头附和,“李山人高我一个头不止,请问我是怎么做到正面从胸口上方向下插入凶器,鲜血飞溅,对方却毫无挣扎痕迹的?”

    苗四一愣,脸色逐渐变得灰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没法反驳她的话。

    另一边,谢无猗步步紧逼,丝毫不准备给苗四还嘴的机会,“还有,丁头巷虽然僻静,但不可能连呼救声都传不出来吧?”

    苗四额头上渗出汗珠,他脱口道:“你是巫女,也许就是用妖术控制了李山人,阻止他呼救——”

    此言一出,谢无猗脸上笑意更深。

    那是个粲然夺目的笑,如碗口波动不止的烈酒,又如月下夺人性命的冷刃。

    她一笑,就连萧婺都颇为赞赏地半张开嘴,萧惟更是一脸骄傲地斜倚在一边,两只手收在旁人看不见的后腰处,做了个鼓掌的动作。

    “苗四,你也知道我是巫女啊?”

    大俞全国信奉巫堇,连皇室也不例外,甚至在宗庙中,巫堇像的地位还要高于萧氏列祖列宗。结果在苗四口中,这赐福于天下的巫堇竟然成了妖术,恐怕这句话传到宫里,他的罪名比谢无猗还要重一倍。

    苗四自知失言,谢无猗却还在火上浇油,“就算我能用巫术杀了李山人,或是先迷晕再杀人,就该直接毁尸灭迹,而不是把尸体晾在那等着被人发现。苗四,你说对不对?”

    应顺听着二人的对话,连大气都不敢出。苗四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还有,”谢无猗得了理,又作恍然大悟状,“你刚才说李山人右手下面压着一个没写完的‘蔚’字对吧?比如啊——我是说比如——李山人面前站着的是乔蔚,如果我是他,我快死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写‘乔’而不是‘蔚’,毕竟‘乔’字更方便用较少的笔画囫囵画出来,而且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罪臣,不是吗?你写‘蔚’,谁知道是张蔚还是李蔚呢?”

    应顺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不禁抬袖暗自擦了擦汗。真不愧是萧惟的王妃,姑奶奶您就不能不提这茬吗?

    臣实在是定夺不了通缉犯的身份啊!

    “不过这不重要——”

    什么?应顺瞪圆了眼睛,您说了一通掉脑袋的话,竟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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