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绷紧了。

    谢无猗手执天青纸伞,站在茅草屋门口,透过迷濛的雨雾静静地看远处的青山,看更远处的黑暗。

    阿年一直躲在马车里,等谢无猗解决完这对母子才敢出来。他朝谢无猗飞奔过去,手忙脚乱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无猗淡然一笑,“他们那点伎俩还伤不了我。”

    阿年握紧的拳头骤然放松,目光在伞面盘旋繁复的凤鸟花纹上游离了一瞬便转回谢无猗的面庞。

    “可他们利用了你和谢公子的好意!你……以前经常遇见这种人吗?”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心疼,谢无猗没有直接回答,转而笑道:“阿年,不用可怜我,当你接触过真正的生死之后,欺骗和背叛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那母子俩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一枚棋子有什么可记恨的。”

    隆隆的雷声入耳,阿年不禁怔愣在原地。

    谢无猗还不满十八岁,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能在他面前笑谈生死?

    “所以,”谢无猗迈开步子,再没回头看茅草屋一眼,“区区两个小贼吓不住我,他们背后的人也吓不住我,我的决心比你想象得更大。”

    三百运粮军士和随太子战死的十万余人,哪个不是家中稚童的父亲,妻子的丈夫,老翁的儿子?

    她不会停下,因为她是谢无猗,哪怕死在追寻目标的路上亦无怨无悔。

    不知为什么,阿年看着谢无猗的背影,蓦然想起她陪他去祭祀范可庾的场景。那时谢无猗跪在范可庾的灵位前,以巫堇祭祀的最高礼节和他告别。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手拈苍烟念诵祭词的模样。

    宛转悠长的清音如同母亲的呢喃,一浪一浪打过阿年的心头。祭祀的时间很长,谢无猗重伤未愈,虚汗止不住地流。

    她原本不需要做这些,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不论得失,不计后果,只为让范可庾走得安详,抚慰阿年的丧父之痛。

    阿年曾在泽阳与谢无猗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姑娘和普通人家温柔软款的女孩不一样,她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生机,充满自信,如同光芒四溅的红日。

    而如今,她隐去所有锋刃,冷静地潜伏于幽冥暗夜,从容地迎向猎猎山岚。

    无论身披日光还是月华,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是谁,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在谢无猗身上,阿年看到了他一直缺少的,令他想往甚至迷恋的勇毅执着。

    幽微兰香萦绕在指尖,贯穿阿年的肺腑,让他窒息,也让他沉沦……

    谢无猗回到马车上时,花飞渡已经给谢暄解了迷香。谢暄盯着谢无猗,像在看一只怪物。

    “那两个人是拐子。”

    谢无猗装作没看见,径自坐在旁边。她探了探谢暄和家丁的脉息,确认两人身体无碍后才继续道:“他们盯上我很久了,都怪我们的马车太张扬了。”

    谢暄瞳孔猛缩,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三两下摆平歹人的弱女子就是久病初愈的谢九娘,毕竟她的生母华氏只是谢家一个普通的侧室啊!

    他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谢无猗,她的脸型眉眼确实和记忆里的华氏很像,应该就是她的女儿。

    那为什么……

    谢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谢无猗的左手上。

    “兄长是在找这个吗?”谢无猗左手一翻,蓝紫色的苍烟便在指尖轻快地跳动,“兄长,我是谢九娘,也是被巫堇选中的人。”

    谢暄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看来谢无猗真的身受巫堇护佑,即便患有重病也能痊愈?他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别的话题。

    “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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