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惊叹在注视着他的行动,但他无暇多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险些撞上从拐角走来的路人之前以非人的反应速度进行避让。

    “莫尔斯。”他低声自言自语,两侧刮过的风将他的话语带走。

    那熟悉的工坊已在眼前,他停在门口,木门如往常一样不上锁乃至不关闭,门板在细微地摇晃,不知是莫尔斯赶在他之前来过,还是他带来的风压推动了门。

    瞬息的胆怯过后,佩图拉博推开门,低着身,小心翼翼地挤进东西堆得太满,以至于竟让来人能产生此处包罗万象的错觉。

    他不敢再往里走,因为凭他现下的体型,再多走一步,无数的架子就要像连串的骨牌一样统统倒塌。

    “你在这儿吗?”他问,并试着从细微的风声中听出可能的异常。

    他敏锐的视线很快在房间的架子中央捕捉一块老旧的双人小石雕,模糊古怪的形象令人困惑,只能勉强叫人看出这是一个孩子正在与他的长辈争斗。

    他一直以为莫尔斯已经将它扔了。

    这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佩图拉博咬牙,抬高声音:“莫尔斯!我正决心要重新雕刻这件最初的石像。你知道我从未真正地完成它,既然你要送我一件礼物,那么你也需要接受我的回报。”

    他停了停,忽而感到喉咙中涌出苦涩。“你说的,我要学会公平。”

    +我也说过,赠礼不算在交易的体系中,佩图拉博。+

    一道堪称轻柔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听觉,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莫尔斯已远离此地,但他清楚地明白这很可能是交流的最后契机。

    佩图拉博皱紧的眉展开,肌肉一并地放松。

    “你确实说过,莫尔斯。所以我的回报不是礼物,它是一块砝码,一件货物,一种代价。我要用它买下你的停留。”

    一阵长久的静默,长久到佩图拉博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否是一种异想天开的荒诞。他的手指在握拳和舒张中间僵硬蜷曲,更多的杂念从他心间接连飞过。

    他不明白万事为何突然转变,今日不该是离别的时刻。

    是谁要令莫尔斯离开?

    随后,他见到那件小小的粗糙石像飘浮而起,落在一只逐渐显形的,泛着浅淡金色的透明手掌中。

    黑色的粗布盖着那虚无的形体,出现在工坊深处。从头部符文的明灭变化里,他知道莫尔斯正看着他。

    +你学得很好,佩图拉博。+虚无之物说,语气里难辨喜怒,+作为一名学徒,也许你到了出师的时候。+

    “我仍有作品未完成。”佩图拉博说。“此时出师只会证明你培养的学徒尚不合格。”

    又一阵漫长的沉默,但金色的人影没有离去。于是沉默变成宽容,压抑变成柔和。

    再开口时,莫尔斯的话语不再缥缈不定。粗糙的小石像在他手中翻动,预兆着令佩图拉博无比熟悉的锐利讽刺。

    “你的确不合格,佩图拉博。有一件事你竟然一路走来都不曾注意,你造物主给你的超凡脱俗的感知能力失灵了吗?还是你的造物主本来就技艺不佳?”

    “啊,什么事?”

    “你的包裹。”莫尔斯说,“你怎么打的包?低头看!”

    佩图拉博闻言立刻低头。

    由于他来时走得太急,随手扯的布料在高速行进中被迫证明了纺织机不能造出牢不可破的铁板,即使染料选择了钢铁之色。

    此时包裹已在不知哪一次的钩连里受损,底部开裂,半件黑袍正落在铁灰的布料之外,一路随风飘摇,向每個行人暗示包裹中藏有不可细想的奥秘。

    佩图拉博立刻重新包好莫尔斯的躯壳,他引以为豪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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