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可是忧心那暖棚营生的事儿?”

    王熙凤顿时蹙眉不已,四下瞥了瞥,平儿紧忙摇头,示意不相干的都打发了。王熙凤这才压低声音道:“俭兄弟不知,我原道那方子流传出去,不过是几家勋贵起了暖棚,供着冬日里自家吃个新鲜……谁想缮国公府实在不要脸子,拿着方子往外卖了不知多少不说,还扯着几户豪商在城外起了一片暖棚!”

    李惟俭叹息道:“如之奈何?便是没有缮国公府,这方子也保不住啊。”

    王熙凤如何不知?以大老爷贾赦那贪鄙的性子,说不得起初那方子还要一千两,往后见卖不动了,便是百十两也能往外卖!到时候说不得比如今还不堪呢!

    俭兄弟与二姑娘的事儿,成了公婆的把柄,时不时的便来寻俭兄弟索要好处。王熙凤也是近日才是,敢情那公婆俩还欠着俭兄弟八千两银子没还呢。

    王熙凤心下自是极为不甘,这会子都有心劝说李惟俭,不若舍了二姑娘吧,实在是得不偿失。可王熙凤也知,那暖棚营生于她而言乃是命根子,于李惟俭而言……怕是就没那般紧要了。

    因是她暗暗压下火气,只道:“这还不到冬月,那缮国公府暖棚里的青菜就不住的往外发卖,俭兄弟你说——”

    “二嫂子莫慌,”李惟俭笑道:“他既这般时候发卖,只怕是种得早了。二嫂子也知,前些时日京师里还有果蔬发卖,这才隔了二十几日,又能卖上什么价码?待到了冬月、腊月、正月,这才是真真儿的旺季。”

    王熙凤蹙眉不言,依旧忧心。

    李惟俭又道:“再者咱们规模上来了,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二嫂子莫忘了咱们用的可是锅炉,那缮国公府如今用的还是煤炉?这会子天儿没那么冷还瞧不出来,待到十冬腊月,咱们烧一斤煤顶他三斤的,贴着他本钱往外卖,不挤兑得他停了这暖棚营生,我这李字倒过来写!”

    李惟俭这话声调不高,内里沉稳、自信,是以掷地有声。王熙凤原本心下忐忑不安,听闻此言顿时好一阵目眩。

    她本就极重权欲,最是欣赏这般大权在握、一言定乾坤的人物,偏生嫁了个随遇而安、不求上进的贾琏。加之李惟俭这一年多身形抽条,这会子比贾琏还好高出一截,因是凤姐儿恍惚间只觉面前非是那初入荣国府处处小心、满面堆笑的小秀才,而是权倾一方的昂藏男儿!

    不过须臾,王熙凤回过神儿来,禁不住笑道:“有俭兄弟这话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会子不是时候儿,我这边厢以茶代酒,先祝咱们那营生日进斗金!”

    “二嫂子请。”

    “俭兄弟请!”

    茶盏略略触碰,清脆有声。王熙凤一盏温茶下肚,只觉通体舒泰,好似浑身上下毛孔舒张了一般。不由得畅想将那缮国公府挤兑得停了营生,三二年便将本钱尽数赚了回来。

    正待此时,外间忽而有人叫门,平儿开门观量,转身便引着一老尼入得内中。

    李惟俭曾来过水月寺,自是认得这老尼乃是住持净虚。那净虚见过礼,眼见李惟俭也在,便寒暄起来,言语兜转着不肯离去。

    王熙凤可是人精,哪里不知净虚只怕有话要说?因是便道:“你也别再兜转了,俭兄弟可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那净虚口诵佛号,赶忙谄笑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什么事儿?”

    “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

    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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