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容易。正待此时,王熙凤却笑道:“太太这话怕是晚了,俭兄弟将人都请了去,哪儿好再打发了?我看啊,先让兰哥儿收收心也好。过些时日且看,若果然长进了,那便一切都好;若不长进,咱们再说旁的?”

    王夫人剜了王熙凤一眼,王熙凤却不往她这边厢观量,此时就听贾母说道:“还是凤哥儿考量的周道,那就这般,先让兰哥儿学着吧。凤哥儿,回头儿给兰哥儿配两个小厮,每日家准备了车马。”

    王熙凤就笑道:“老太太前头还说我周详,你们大家瞧瞧,论周详谁又比得过老太太?”

    一时间荣庆堂中欢声笑语,算是将此事定下。李纨心下暗暗感激不已,待散去时,特意多停留了须臾,瞧见凤姐儿往外走这才跟了出来。

    妯娌两个一路说着话,临到凤姐儿院儿前,李纨这才道:“方才多谢你啦。”

    王熙凤一双凤眸乜斜,满脸笑意道:“兰哥儿上进可是好事儿,我不过是照实了说罢了,又哪里要谢不谢的?”顿了顿,又道:“说来我这心下还颇为艳羡大嫂子呢。”

    “艳羡我?”李纨纳罕道:“这是打哪儿说起啊?”

    王熙凤就道:“不说兰哥儿懂事儿,单是俭兄弟,这天下又有几人能比得上的?不像我那哥哥……”前些时日王仁南下金陵,王熙凤自是备下的土仪带与父母,转头儿王仁支支吾吾,到底从王熙凤这儿抠出二百两银子来。

    这二百两银子还是从旁处挪用的,王熙凤还不知如何填补亏空呢,就盼着那暖棚营生赶快进账。

    “罢了,不提这些,总之咱们妯娌两个往后长着呢。我啊,可是拿大嫂子当亲姐姐相处的。”

    李纨情知王熙凤这般待自己,一准儿是因着李惟俭。当即心下五味杂陈,想那俭兄弟不曾入京前,王熙凤何时与自己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过体己话儿?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到得荣国府,爹娘再也帮衬不上,不料转头儿却得了亲弟弟一般的李惟俭照料。

    李纨心中既动容,又觉好笑……谁承想当日那小小的人儿,这般年岁就有了如此能为?

    与王熙凤辞别,李纨到得家中,见贾兰正规规矩矩等着她回来用晚饭,当即耳提面命,好一番叮嘱,最后还红了眼圈儿,道:“你舅舅待伱如此尽心,往后你若是不孝顺,休怪我这当娘的不认你!”

    贾兰唬得莫名其妙,只得赶忙下跪,再三保证听舅舅的话,这才将此事揭过。

    转过天来,正是贾政五十整寿。

    李惟俭过了午时这才提着礼物到了荣国府。管家赖大亲自迎了,将李惟俭送到仪门前。早有婆子到内中知会,正巧王熙凤就在左近,干脆亲自迎到了仪门前。

    李惟俭纳罕道:“我又不是三年五载不登一次门的稀客,二嫂子何至于如此啊?”

    王熙凤笑嗔道:“这话儿说的,俭兄弟可是贵客,须得全了礼数才是。你二哥不在家中,可不就得我来迎了?”

    李惟俭与其并肩而行,笑着道:“前两日得了信儿,二哥怕是要回来了吧?”

    李惟俭得了香菱的信儿,王熙凤却没收到贾琏的信儿,因是纳罕着追问两嘴,这才蹙眉道:“二爷是真把自己当爷了,行至如何,只打发了下人回来知会一声儿,旁的信笺一概全无。真真儿是气死个人。”

    说话间过了垂花门,大丫鬟鸳鸯报信儿,李惟俭与王熙凤一道儿入得荣庆堂里,方才转过屏风,贾母便嗔道:“怎么还劳动俭哥儿了?前些时日没少劳动俭哥儿,我与老爷商议过,这生儿只关起门来过就是了。”

    李惟俭上前见礼,笑着道:“老太太这话可是不将晚辈当做亲戚了。”

    贾母大笑,指点着李惟俭道:“这俭哥儿能为越大,脾气也越大,如今倒挑起我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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