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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腊月,却说这日赶上休沐,紫鹃想着俩月不曾回家了,便与黛玉告了假,一早儿便出得荣国府,朝着自家寻去。

    出得宁荣街来,正要寻骡车雇了,往外城石板胡同去。左等右等,不见骡车过往,忽而一人拉着一辆怪模怪样的两轮车停在紫鹃身前。

    那车夫双手拉着两条长杆,其后车厢也不曾封闭,头上倒是有遮挡风雪的棚子。

    那车夫呲牙笑道:“姑娘可要坐车?便宜!”

    “这是何物?”

    “人力车,工部造器坊上月方才造出来的。”

    紫鹃问道:“到石板胡同多少钱?”

    那车夫盘算一番,道:“三十文……换成骡车,少说收姑娘八十、一百的。”

    竟然这般便宜?紫鹃月钱不过一吊,还要留下一些采买胭脂水粉,自是想着俭省一些。因是当即应下,小心上了人力车。车夫吆喝一声,抬起车杆,随即调转方向朝着城外跑去。

    紫鹃捧着小小包袱心下新奇,但觉这人力车虽简陋,却感觉比骡车平稳多了。迎面时而便碰见一辆这般的人力车,路过猪市口还瞧见几个赶骡车的与十来个拉人力车的厮打起来……

    因着车身小,那车夫于人群中好似泥鳅般来回穿梭,素日里小半个时辰的脚程,不过两刻便到了地方。

    付了车资,紫鹃进得胡同儿里,走不多远便进了一处大杂院。与邻人略略言语,紫鹃停在一处厢房轻轻唤了声儿,房门立马推开,妇人笑吟吟将紫鹃扯进厢房里。

    “还想着你这个月不回来了呢。”

    紫鹃坐在炕头,说道:“府里头为着省亲的事儿,上上下下忙作一团,也是今儿才得了空,赶忙就跟姑娘告了假……我爹呢?”

    其母盘坐炕沿道:“卖杂拌儿去了。”

    紫鹃蹙眉纳罕道:“上回不是跟爹说过了,这冬天也有暖棚菜。”

    妇人撇嘴道:“快莫说了,馊主意。那暖棚菜腾贵,一捆菠菜瞧着一斤出头,不卖三钱银子都回不来本儿,你爹拿了一回,足足卖了三天才卖出去。算算还没卖杂拌儿赚的多呢。”

    所谓卖杂拌儿,便是干果、果脯混在一处,一小包三個大钱,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赚得不过是个辛苦钱。暖棚菜与之相比出息多了不少,可平头百姓又有几家舍得花费大价钱就为了冬日里吃一口青菜的?

    紫鹃眉头不展,道:“是我想差了——”说话间紧忙自袖笼里掏出荷包来,将兑好的几枚碎银子递给其母:“——娘,这银子你收下贴补家用吧。”

    往常其母虽唉声叹气,却从不拒绝,不料这会子却道:“这银钱还是你留着吧。等你爹将杂拌儿发卖的差不多,我跟你爹就换个营生。”

    “换个营生?”

    其母难得露出笑模样,压低声音道:“可不好跟外人说嘴……你爹上月卖杂拌儿遇见了个贵人,给介绍了个打更的差事,管吃管住每月一两银子。”顿了顿,又道:“听说还缺做饭的,你爹说我到时候也去试试,说不得一个月也能赚上一吊钱呢。”

    京师百姓,五口之家,一年有个二、三十两银钱便够过活。管吃管住,还给一两银钱,还有这等好事儿?便是什么都不会的母亲,若去帮厨都有一吊钱……紫鹃心下忽有所感,忙问:“娘,那贵人到底是谁啊?”

    其母便道:“听说是那厂子的管事儿。”

    “厂子?”

    “就是南面那劳什子蒸汽机厂子,整天冒黑烟的那个。”

    这下紫鹃便是再吃顿也恍然过来,那所谓的贵人,定是俭四爷打发来的。俭四爷……还真真儿是言而有信呢,只是或许贵人事忙,如今方才想起来吧?

    紫鹃帮着母亲操持家务,待晌午父亲挑着担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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