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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蝌与那孙绍祖错身而过,走出一段这才停步回首观量,眼见其进了荣国府角门,这才快步离去。

    行不多远,便到了后街一处茶楼。薛蝌上得二楼雅间,叫了些许茶点,不过略略等了片刻,便有一老仆匆匆而来。

    见得薛蝌,那老仆打躬道:“二爷久等了,小的路上耽搁了。”

    薛蝌没说什么,只扬了扬下巴,那老仆便在对面落座。薛蝌亲自为其斟了一盏茶,低声问道:“扫听的如何了?”

    那老仆道:“二爷,大体扫听分明了。宁国一脉自贾敬死后,只剩下个蔷二爷,承嗣一事又落在荣国一脉身上,这宁国一脉便算是彻底沉寂了;王家那边厢却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

    老仆蹙眉道:“都说王子腾的官袍是用贾家亲兵的血染红的,只怕贾家亲兵尽数发落干净,圣人便要狡兔死、走狗烹啊。不过王子腾后头还有个赋闲的王阁老,只怕另有谋算也说不定。”

    薛蝌颔首,那老仆又道:“梅翰林如今不上不下,坐馆数年,一直不得外放。且圣人如今重实学、能吏,梅翰林又屡次上书弹劾陈阁老,只怕这来日前程堪忧啊。”

    薛蝌蹙眉思量道:“这般说来,我若提及婚事,那梅翰林——”

    老仆笑道:“二爷自有思量,梅翰林虽瞧不上勋贵,如今却更瞧不上新党。若二爷提及,梅翰林八成就应了。”

    薛蝌没言语,心下思忖不已。好半晌,眉头舒展,薛蝌叹了口气道:“如此,我知道了。”

    老仆起身拱拱手,随即快步而去。

    薛蝌足足到入夜时分方才回返荣国府,方才到得自家门前,就见一高大丫鬟提着灯笼快步而来。

    见得薛蝌,那丫鬟只招呼一声便匆匆而过。

    薛蝌立在门前观量了一眼,来迎的丫鬟便道:“二爷,那是二姑娘身边儿的司棋姑娘。”

    薛蝌颔首,浑不在意进得小院儿里,那司棋却提着灯笼寻到了外祖母家。

    入得内中,司棋吹熄灯笼,蹙眉便问:“什么事儿?怎地连明儿都等不得?”

    内中王善保家的与司棋的母亲秦王氏俱在,闻言其母便起身唬着脸儿一把扯过司棋道:“什么事儿?天大的事儿!你外祖母方才偷听了嘴,大老爷要将二姑娘许配给那姓孙的!”

    “啊?”司棋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哪个姓孙的?”

    王善保家的道:“还能是谁?便是那孙绍祖!”

    司棋顿时蹙眉不已,秦王氏用力抽了司棋胳膊一下子,急切道:“你这丫头,都火烧眉毛的,好歹说句话啊,你到底如何打算的?”

    司棋想着这般事儿总要问过俭四爷再说,便道:“我能如何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秦王氏急了,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般轻狂小浪妇!走一步看一步,你莫非真真儿要跟着二姑娘一道儿嫁过去不成?”

    此时大户人家规矩极大,尤为看重贞洁。妾室入家门,须得内外隔绝数月,以观这妾室有没有怀过外人的种。其后大妇打发婆子验明正身,这才准许其与男主人同房。

    妾室尚且如此,丫鬟也差不离。司棋这般早早失身的,只怕前脚入得孙家,后脚儿就得被人给撵出来。

    也是因此,秦王氏才会这般焦急。骂过一嘴,又道:“我看那俭……那人是指望不上,偏你信了他的话,人家不过当你是個玩物罢了。你看看这偌大府邸,哪年哪月不打发丫鬟出去?

    那碧痕伱可知道?之前仗着有几分颜色,好歹在胡同里混个花名。如今染了病,被老鸨丢出门外,没几日就死了。到头不过一铺草席卷了,埋了乱葬岗!我的儿,听为娘的一句劝,趁着如今还不曾事发,尽快寻个小子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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