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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停了下来,脚如绳缚,止在了渭水桥上。

    夜色渐渐浓重,河风吹得人肤冷骨寒。

    终于,他动了一下,催马下桥,未再前行。

    天黑了,她需要休息。他更无法如此贸然便闯到她的面前,惊吓到她。

    再多等一夜。一夜而已。

    他在心里想道。

    他转往长乐驿,绕城,远道行去。

    距渭水桥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所驿点。他本完全可以顺道投宿,在那里过完这一夜,再考虑明日如何。

    但他几乎未加思索,驱马,只凭心念,径直便来到了这个他曾两度落脚,于他而言,或有着某种暗暗牵绊的地方。为此,他在刮着早春寒冷夜风的野地又多走了几十里的路,将近三更,当叩开门,跨入驿舍,被认出后,在他们的脸上,竟丝毫不见诧色。

    “驸马到了!裴驸马到了!”

    开门的驿卒恭敬地将他迎入,随即朝内高声呼喊,便仿佛他并非一个夜半随了念动忽然远道到来的不速之客,而是早知他将会来此一样。

    裴萧元一怔,未及回神,这座驿馆已似随着他的抵达突然从梦眠里醒来,所有的人出动。

    驿丞迈着疾步从里出来,拜后,转头呼人:“快去通报,说驸马到了!”说完恭请他入座,接着,又有人殷勤地送上热水面巾,糕点热茶。

    裴萧元立在大堂里,迟疑了下,问:“怎的一回事?你知道我今夜要来?”

    驿丞欣喜笑道:“卑职怎会知晓?是杨公公说,驸马你近日可能会回长安,或还会落脚在此,他为能最快便接到驸马,已是一连几日在此处候着了。今夜方回屋去歇不久。驸马稍候,卑职已叫人去请杨公公了。”

    裴萧元一阵迷惑,又一阵恍惚。未几,听到一阵脚步声,抬眼,看到一个宫监匆匆从后堂里转来,正是已有一年多未见的杨在恩。

    杨在恩几步便赶到裴萧元的身前,躬身行过拜见之礼,笑容满面地说道:“终于接到驸马了!驸马远途归来,想必极是辛劳。这里服侍再周,也是驿馆,人又不分日夜进进出出,恐打扰驸马。请驸马这就入城安顿,好好休息。”

    这宫监虽半句也曾未提,然而裴萧元早已领悟过来。这必是她的安排。

    她知他提前返京,这没什么。毕竟,沿途驿点有他更换马匹的记录。但她竟也料到他最后没有一口气入城,而是停在了城外,又舍近求远,来这里过夜……

    这一刻,除了苦笑和服从,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念头可想。

    他默默跟随杨在恩走出驿舍。

    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说也是为他备的。长途骑行,必早已筋骨酸疼。裴萧元也无任何不从。

    他爬上马车,仰面躺在一张特为他设在厢内的供他休息的矮榻之上。

    马车如船行微浪之上,轻轻摇晃,不紧不慢,平稳地走在路上。他安静地闭着眼,任这马车载着他来到城门之外,穿过特意为他临时开启的门,走过长长的门洞,继续穿行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之上,最后,缓缓停在了一座宅邸的大门之前。

    “驸马,到家了!”

    裴萧元回到了永宁宅。

    一起如同故旧,和从前完全没有两样。阖府的管事和下人也都在,此刻全部出来迎接男主人。

    只不见了贺氏和烛儿。

    自然了,更不可能有她。

    难道,卧在马车里晃晃悠悠被送回来的路上,他还曾暗暗希冀过什么?

    他是个连失望都没资格的人。

    裴萧元面带笑容,叫人都散去歇了。

    杨在恩带着几个小宫监,亲自服侍他沐浴更衣。一池热水,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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