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就破碎在了风里,可薛凛的耳力极佳,明漪知道他定是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楚,可他却没有半点儿回音,只是定定看着她,一双眼睛静若深海,好似转瞬就要卷起汹涌的暗潮,将她吞噬其中。

    明漪不安地在马背上挪动了一下身子,挽住马缰的手悄然收紧,带着两分急切道,“薛大都督,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没有别的心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

    “为什么?”薛凛轻声打断她的急切,“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在望京时,不是说过,无论旁人怎么说,怎么想,你都信吗?可为何今日又有此一问?”

    明漪没有说话,静静回望他,有些话,他们不必说的很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薛凛垂下眼,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眼下与我站在一处,可来日若我与朝廷有了什么龃龉,那就未必了。”

    明漪蹙了蹙眉,张口想说什么,他却已经抬起眼来,一双眼目幽沉,泛着淡淡薄冷,将她紧紧凝着,好似要直直望进她眼底心里,“我不知你为何对朝廷这般死心塌地,大约是因你姓傅,认定了这大周是你傅氏江山。可我薛凛不同,我忠,却从不是忠于皇室,忠于大周,我忠的,是我脚下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

    这一番话明明并未提高音量,却每一个字都恍若有千钧重量,重重击在明漪心头,她霎时无言。

    薛凛的话只到此处,后头的他并未说出,也不必说出,明漪已是明白。

    一时,四下里只能听见风声,直到明漪胯下的马儿不安地嘶鸣了一声,有些狂躁地一扭身子,明漪不察,险些被它甩下背来,一只手适时伸过来,接过缰绳,并安抚了马儿。

    明漪才白着脸抬起眼来,看向薛凛肃然的脸,“马极通人性,你的心绪会影响它,不要将缰绳扯得那般紧。”

    明漪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松开手里的力道,“我没有注意到……”

    “你是觉着我们或许不会一直并肩而行,所以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同路吗?”薛凛突然问道。

    明漪骤然抬眼看他,却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已经同路了吗?”

    “或许吧……”薛凛扯了扯嘴角,似笑了一下,却不太分明,“那就先同路着吧,至于往后……”往后如何,他没有说,或许说了,却被风吹散了,明漪竖起了耳朵去听,也什么也没有听到。

    薛凛已经拨转了马头,转过身去,“若是你觉得这样好,那便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