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记忆太好,那些已经刻意锁起的记忆好似因着那个人的出现,被撬开了锁,刹那间,便是蜂拥而至。

    李凤娇的幼时便常常充斥着父母的争吵,虽然他们一般不会在她跟前吵,但总会有避不开的时候。

    “你又要走?一走又是几个月,你不顾念我也就罢了,难道连娇娇你也不顾及了?她一日日大了,偏偏对你多有依恋,你一不在,她就日日问起你,我终有瞒不住的一日,到那个时候,我要如何告诉她?难道告诉她,她的爹爹不在她身边,是因为他要去陪在另外一个孩子身边吗?”

    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一次,她抱着小厨房刚给她做的,最喜欢的蟹黄酥,想分给父母吃,却在窗外听到了母亲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那个时候的长公主还不是如今的冷淡矜贵,她会怒,会气,会闹,会哭,远比现在要鲜活,像个活着的人。

    “我与你说过了,他爹临死之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我不能不管!”男人的声音隐忍着不耐。

    “你要照顾那孩子,带回望京有何不可?还是说,你本就想待在西北,照顾那孩子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李屹川,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是心虚了吗?”

    “够了!我不想与你吵……”

    “我又想与你吵吗?李屹川,每每皇兄问起,我总说我过得好,是为了谁?早知如此,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抗旨?你若没有娶我也不必如现在这般,你我相看两厌……你去哪儿?你要走……走了便莫要再回来了!”

    每次吵完,李挚就会离府,通常都要几月才会回来,却原来,那几个月,他都在薛凛的身边。

    而最后一次离开,李挚便再未回来。前生,最后一次见便是那殿中一瞥,而今世,她作为傅明漪,反倒先见到了李凤娇的父亲,也知道了前世她曾恨之妒之的那个孩子,居然是薛凛,这真是……可悲又可笑。

    “小心!”耳边传来一声沉嗓,她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回了内院,到了庭中那棵桃树下,而面前便是一根枝条,险些戳到她的眼睛,此刻那枝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挑开。

    明漪转过头,不怎么意外地撞进薛凛一双沉黑的眸中,看来,他一直跟着她。

    明漪默了默,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搅不息,停顿片刻,她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被赐婚的是阿娇,你才会接受这门亲事?”

    连裴家的亲事他都能拒绝,她相信,以他的本事,若是他不想娶,哪怕是陛下赐婚,他也有办法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