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有多少年了,她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倒是成了傅明漪的第一夜,不知是吃得多,还是哭得累了,竟是一夜酣眠,连个梦也未曾做。

    “小姐!”房门被推开,繁霜匆匆而入,神色亦惶惶,“宫里来了旨意,传小姐你入宫面圣。”

    阿娇却只微抬眼睫,心想,依循着那场噩梦,也是时候了。

    “乖女,莫怕!阿爹陪着你!”进宫的马车上,济阳王扯唇笑着安抚阿娇,那笑却带了两分僵硬。

    阿娇一瞥他抖成筛糠的双腿,默了。

    “妹妹莫怕!回来哥哥替你压惊!”傅明琰咬着牙,阿娇竟莫名从他神情中瞧出了两分视死如归来,遂疑惑地一蹙眉。

    高氏抬手就狠敲了自己儿子脑袋一下,再一记眼刀扫过济阳王父子二人,“你们俩行了,不过进趟宫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只一瞬,脸色一垮,一脸掩不住的忧虑,“可陛下好端端的召见咱们娇娇做什么?”

    车室内一片悄寂,没有人回答她。

    阿娇看着自己这几位新“家人”,亦是默默。难怪济阳王府上下如临大敌,毕竟身为宗室旁支,济阳王父子二人又是全无半点儿建树,在望京城中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在行的老少纨绔,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宫宴祭祖时,偶尔远远瞧见过陛下一眼,还没有那个荣幸能被召到御前。

    济阳王府头一个被召见的居然是最胆小娇怯的傅明漪,他们谁能放得下心?傅明漪又是个女子,皇后召见也就罢了,缘何是陛下?

    阿娇倒是知道崇宁帝为何召见,却不能言说。

    挑开车帘往外看去,高高的宫墙已是在望,墙内依稀可见绵延的重重殿宇,阿娇不由呼吸渐紧。这是大周最为尊贵之地,却也是她最熟悉的囚笼,如今尚未靠近,只是看着,她已觉不能呼吸,恍惚就要堕入那场万劫不复的噩梦之中。

    不!她死死掐住掌心,借着那一点点疼定下心来,她就是为了噩梦不再重演才走到这里的。

    济阳王几人未得传召,只能在宫门处等着,阿娇被引着进了宫门,一路沿着熟悉的夹道走到御书房前时,她的心已彻底沉静下来,波澜不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