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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宥一愕,险些惊掉下巴,这还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还是粪坑里的,又臭又硬。这小嫂子也是个倒霉催的,怎么就偏偏撞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

    薛泰却是转怒为喜,笑开了花,“是吧?我也就说她又是莽撞又是蠢吧?而且,她这般行事与其说是担心我哥,还不如说是担心我哥若出事会连累了她。要我说,哥,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以不愿连累为由,跟济阳王府退了婚?”

    话音刚落,就见他哥眼睛一抬,一记剜人的眼刀甩来,薛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头上便是挨了一记。

    许宥收回敲在他头上的折扇,恨铁不成钢道,“这婚事可是陛下御赐,哪儿能说退就退?而且,你哥都一把年纪了,这好不容易有了一门亲事,你却串掇着让他退婚,你这是安的让他当一辈子老光棍儿的心啊?”

    “你少给我扣帽子!我自然是巴不得我哥好!可也不能将就啊,娶妻可是要一辈子的……”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桩好姻缘?我告诉你……”

    “吵!”薛凛骤然沉声道,只一个字,也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是让争吵不休的两人不约而同住了嘴。他抬起一双乌沉沉的眼,淡淡扫过两人,“要吵出去吵!”

    两人瞬时闭了嘴,薛凛却还不满意般皱了皱眉,“杵在这儿做什么?营里没事儿可做吗?”

    “有有有!我们这就忙去了!”许宥推着有些不甘不愿的薛泰往外走,两人到了帐外又吵了起来,但到底是边吵边走了,声音越来越小。

    薛凛将另一只手里捏着的酒壶举到唇边,猛灌了一口。

    “都督,这还伤着呢,怎么又喝酒?是半点儿医嘱也不听啊!”身后传来一声诘问。

    薛凛头也不回,“这天气,不喝酒多冷啊?再说了,就这点儿小伤,哪儿用得着戒酒?”

    “我看啊,大都督就是缺个媳妇儿。早些将人娶进来,有人管着你,夜里抱着人睡,你就不冷了!”身后的老大夫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了药箱。

    薛凛的额角抽了两抽,“陈叔,你也出去吧!”

    “不劳大都督你撵人,老夫自己走!”陈叔背着药箱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往帐外走,边走边道,“大都督若想这伤好得快些,还是管着点儿自己的酒瘾,别等到成了亲,没力气洞房,岂不笑煞那些等着看你大都督笑话的人?”

    帐帘掀起又垂落,北风卷着大片的雪花飞扑进来,帘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薛凛唇角轻轻一抿,抬起手中酒壶,又是小啜了一口。摩挲着手里捻着的那张信纸,到底将酒壶塞上,掖回了腰间。指尖捻着那处,用簪花小楷写着两行字——君为柱石,磊落于世;筚路蓝缕,玉汝于成。

    淡淡酒味氤氲中,他轻轻一笑,将那信纸扔在了案上,“忘了我是个莽夫吗?如何看得懂这些?”

    薛凛自然不知道,在明漪眼中,他可没有丁点儿与“莽夫”二字能扯上关系。

    自法华寺回来,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明漪听了崇宁帝的话,果真安心待在家中,该习武时习武,该备嫁时备嫁,外头的事大多都交给了繁霜,哪怕是德济堂的事儿也一样。

    有了长公主和傅睿煊的那两块牌匾,德济堂的生意尚算不错,本钱已经赚回大半。陈文源并未在前堂坐诊,明漪深知他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是从前“医死过人”的庸医会闹出事端,大多数只在后堂研制药方,摆弄那些他的治病器械。明漪请他来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由着他,另请了一名坐馆大夫。

    粮铺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虽然之前捐了不少出去,但名头却是响亮起来,这才是细水长流的金字招牌。铺子里那些掌柜和伙计们再不敢轻忽明漪这个小东家,做起事来更是尽心尽力,再加上繁霜短短几月,长进很快,几乎已能独当一面,明漪更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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