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美坊,李师师的宅院里。

    她把手轻轻搭在杨沅的额头,有些担忧。

    杨沅现在一阵清醒、一阵迷糊的,最大的麻烦是,他有内创。

    肋下的那道贯穿伤,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内脏,却也伤及了内腑。

    外部可以敷药包扎,可这内创伤口愈合过程中发生的炎症,却是需要在内服药物的帮助下,凭借他自身的抵抗力,来撑过这段最危险的时间了。

    杨沅也知道,凭借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对于这种内创,很大程度上要凭借他自己来撑过去。

    实际上就算是在未来,这种内创,也不需要处处缝合,只不过现代抗生素的运用,会极大降低这个痊愈过程的危险,而这个时代,基本只能靠硬抗了。

    李师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过去,只是觉得,他的身体状态此时并不好。

    似乎在昨夜受伤以前,他就已在不断地消耗、透支自己,这让他此刻显得尤其衰弱。

    “我是……撑不过去了吗?”

    杨沅迷迷糊糊地向李师师问道。

    李师师缩回手,板着俏脸道:“如果你真这么想,大概就真的要撑不过去了。既然是撑,当然要用力撑住。妾身的医术虽不敢说通神,却也还过得去,我看你还未露死相呢,别轻易言死。”

    杨沅笑了一声,忍不住咳嗽起来。

    为了尽量不牵动伤口,他竭力压抑着,等咳劲过去,才喘息地道:“我有两件事,想拜托夫人……”

    李师师冷冷地道:“等你快死了再说。”

    杨沅苦笑道:“我怕真的要死时,来不及说。只是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李师师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就说。”

    杨沅思索了一下:“大考就这几天了吧?大考之后一个月,也就张榜了。我……答应过,会请几位好友在‘水云间’吃烧尾宴,麻烦夫人,告诉丹娘一声,请她……代我前去相请。”

    李师师挑了挑好看的眉,就这?

    她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嘱咐她呢,真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要死了,还管人家吃不吃‘烧尾宴’,你……”

    李师师忽然明白过来:“你是为了替‘水云间’扬名吧?”

    李师师似笑非笑地道:“真没想到,你都要死了,还记挂着丹娘的生意,倒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夫人,你误会了,我和丹娘,并无关系。我只是想着,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来这人间走一遭,总要留下一点痕迹不是?”

    李师师没听懂,你想在人间留下点痕迹,和宴请几个书生有什么关系?

    李师师道:“这是一件了,还有一件呢?”

    杨沅缓缓地道:“还有一件,杨某……得先向夫人告一个罪了。”

    “怎么说?”

    “我……并非皇城司探事官。”

    “嗯?”李师师眸中闪过一抹讶色。

    杨沅道:“我大哥才是皇城卒。我当初……之所以找到丹娘,让她帮忙对付完颜屈行,其实只是因为,我为了脱困,主动揽过了帮那金国贵女解除婚约的事……”

    杨沅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李师师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

    杨沅自然知道她心中很是不悦,苦笑道:“我让丹娘帮我,但我也帮丹娘解决了麻烦,彼此并无亏欠。只是让夫人你牵扯其中,实属意外,杨某并非没有愧疚,所以……我杀了韩副使!”

    李师师惊讶地道:“那个秃头金人,是你杀的?”

    “不错!”

    杨沅简短交代了一下经过,李师师的神色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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