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的一语,只引得刘荣默然点下头。

    抬起脚,一阶,一阶——刘荣爬的无比庄严。

    ——刘荣当然知道,皇帝老爹这是什么意思。

    左右不过是想提醒刘荣:这储君之位,是你靠自己一步步爬山来的;

    日后,你也得靠自己,一步步稳固自己的位置,一步步向朕——向皇位靠近。

    对于封建君权,刘荣向来怀有敬畏。

    故而,这几百级长阶,刘荣走的一步一顿,无比庄严。

    踏上最后一阶,饶是凛冬冷冽,刘荣的额头,也已是蒙上了一层薄汗。

    原以为皇帝老爹,会从瞭远台外侧的护栏前侧转过身,却发现护栏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只摇椅。

    天子启也早已在其中一只摇椅上躺下身,优哉游哉的轻晃着摇椅,双眼也微微闭起,手掌在大腿上规律的轻拍着。

    “坐。”

    待刘荣走上前,天子启只淡然吐出一字,身形却没有丝毫挪动。

    仍躺在摇椅上,仍闭着双眼,仍在大腿上规律的拍打着不知名的节奏。

    老爹有了指令,刘荣自也只得乖乖上前,半边屁股在摇椅外侧落下,双手扶于膝上——愣是在摇椅上,坐出了‘正襟危坐’的架势;

    眼角稍睁开一道缝,见刘荣如此作态,天子启却是摇头一笑,将身子稍坐起来些,接过春陀递来的茶碗,小口小口嘬了起来。

    “为了公子的储君太子之位,朕,可是差点血洗长安呐?”

    “——至少是险些屠尽窦氏满门。”

    垂眸看着手中茶碗,轻轻吹撒茶面上的药渣,天子启语调随和的道出一语;

    轻嘬一口茶汤,将茶碗捧回腹前,又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总算是遂了愿,做了我汉家的太子储君~”

    “就没什么想说的?”

    嘴上说着,天子启也不忘斜眼撇刘荣一眼,旋即便再度眺望向正前方。

    瞭远台外,近处是未央宫内的殿室、楼阙,以及将宫内宫外分割开的宫墙、宫门;

    宫墙之外,是不见几道人影的街道、为冰雪所覆盖的民居,以及追逐于街头巷尾的孩童、鸡鸭。

    天空中艳阳高照,总算是为这凛冬,带来了些许温暖;

    但刘荣此刻,却并没有感觉到照在身上的阳光,为自己带来了丝毫暖意。

    ——宣室正殿,宛若耸立云端,俯瞰着整座长安城。

    坐在宣室正殿外侧的瞭远台,感受着冷冽的寒风,刘荣,只觉高处不胜寒……

    “父皇要立太子储君,主要还是为了绝梁王叔的念头。”

    沉默了许久,刘荣才终于开口,道出了自己近几个月以来,在未央宫内所说的第一句话。

    同时,也是成为太子储君之后,对天子启所说的第一句话。

    便见天子启闻言,目光仍撒向瞭远台外的远方,只轻轻一翘嘴角。

    手中茶碗被送到嘴边,下意识吹吹,又再小嘬一口。

    “还有呢?”

    听不出悲喜的一问,却惹得刘荣满是别扭的调整起身形,终还是不再挣扎,索性从躺椅上起了身。

    走到天子启侧后方一步的位置,双手环抱于腹前,稍弯着腰,语调平稳道:“立了储君太子——尤其还是循惯例、遵祖制立了长,让梁王叔绝了储君太弟的念头,父皇针对吴楚之乱的谋算,才能算是彻底收尾。”

    “之后,才是考察儿这个太子储君,究竟能否承担起宗庙、社稷之重。”

    “——若儿能,便当真以儿为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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