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好笑吧?”

    “明明只有五百人,却先后有三千多大好儿郎,战死在随我冲锋陷阵的路上……”

    三两句花的功夫,老丞相便是红了眼眶,面上笑意也愈发苦涩、更显刻意。

    “战死的,太祖高皇帝都下令抚恤过,老臣也尽量登门,拜访了他们的亲长。”

    “而伤残者,便只能仰仗我这故安侯国的五百户食邑,方得以苟延残喘,艰难度日……”

    解释过自己为什么官至丞相、贵为彻侯,却依旧过的如此清贫,申屠嘉便颤巍巍在案几前一侧躺。

    许是年岁已高,脊背不再那般灵活,觉得侧躺太费力,更索性翻身平躺下来。

    长呼一口气,再稍一侧头,对刘荣咧嘴一笑。

    “陛下,答应了。”

    “陛下答应在开春时,给匈奴人送去国书,以求和亲。”

    “待匈奴使团入朝,再伺机联络长安侯、韩王信的后人,打探匈奴人的情况。”

    “我也答应了陛下:只要能确定军臣打算对右贤王动手,便不再为边墙感到担忧,全力帮助陛下削藩,并应对削藩所引发的一切后果……”

    说着说着,申屠嘉的话语声便低了下去,看向刘荣的目光,也愈发深邃起来。

    感受到申屠嘉的异样目光,刘荣纵然心虚,也不得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养了三天,后腰、后股虽然才结痂,却也已是能勉强行走自如,便呵笑着走到亭柱旁,将肩侧轻倚在柱上。

    “这不是好事吗?”

    “故安侯得偿所愿,父皇也不用再为‘如何劝说丞相这头老倔牛’而感到苦恼;”

    “君臣相得,通力协作,待日后刘濞起兵,朝堂也能众志成城……”

    “——为什么?”

    却见申屠嘉冷不丁一开口,便不顾刘荣呆愕的目光,重新在案几前坐起了身。

    “自那日,公子告诉老臣:军臣必定会对右贤王动手,老臣,便没再头疼匈奴人的事了。”

    “唯独一点,老臣百般思虑,也终不得其解。”

    “——为什么?”

    “公子,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先在宫门内邀我同行,后又告诉我这件事呢?”

    ·

    “既然知道匈奴人不会帮刘濞,那公子应该是原本就不担心陛下削藩,会导致宗庙、社稷陷入危难吧?”

    “有如此把握,公子明明更应该作壁上观,坐等吴楚平灭;”

    “又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那个连来源都不方便说的消息,告诉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呢?”

    “我何德何能,值得公子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听出申屠嘉话语中的深意,刘荣只本能愣在原地,似是为申屠嘉能想到这方面而感到惊奇。

    只片刻之后,便又释然一笑。

    ——申屠嘉,只是倔;

    但作为汉家的丞相,申屠嘉,绝对不傻。

    不收受贿赂、不蝇营狗苟,绝不意味着这位老丞相,看不明白其中的门道;

    不屑于与人往来,也绝不意味着这位功勋卓著的老臣,会看不出旁人的意图。

    刘荣心知:自己有无数种说辞,可以将申屠嘉的这一问搪塞过去。

    但最终,刘荣还是选择坦然面对。

    “确实如故安侯所言:我最明智的选择,其实是什么都不做。”

    “——因为我知道匈奴人,绝不会发兵南下,帮助刘濞;”

    “——也知道梁王叔这个‘储君皇太弟’的美梦,必定会和刘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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