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病,便是平日里染了风寒,都不敢在父皇面前有所展露……”

    许是这‘药蒸’起了效果,说着说着,天子启萎靡的面容,也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手脚似也是有了气力——至少可以凭一己之力,将身上厚重的布毯再拢了拢,并没有再由宫人代劳。

    而这一幕,却是让梁王刘武才刚减缓‘流速’的眼泪,再次突破了眼眶的防线。

    ——皇兄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每有要事,都靠这药熏之术强打起精神?

    一时间,时年二十七岁的梁王刘武,俨然如街头巷尾的总角稚童般,吭哧吭哧哭成了泪人。

    但在那方陶榻之上,天子启的话语声却愈发清晰嘹亮、愈发中气十足;

    自也愈发清楚的传进梁王刘武的耳朵里,不断冲击着梁王刘武的灵魂。

    “先前,朕跟阿武说,朕或许没几年寿数了。”

    “然实则,早在先帝后元三年,周仁便已经告诉朕:如果再不好生疗养,朕,说不定会走在先帝之前。”

    “——四年了~”

    “自周仁为我判下三年寿数,已经过去了四年。”

    “时至今日,朕早已不知自己哪天会一觉睡去,便再也无法醒来……”

    如是说着,天子启又含笑望向刘武,语带自嘲道:“说出来,阿武当也是不信的罢;”

    “对于那一天——对于一觉睡去,就再也无法醒来的那一天,朕非但不感到恐惧,甚至,还有些向往……”

    “过去这些年,朕,实在是太累了……”

    在天子启说这段话的过程中,梁王刘武几度带着哭腔,口呼‘皇兄!’,甚至是‘陛下!’。

    但天子启却好似已经进入了梦呓状态,根本不管弟弟又是叩首、又是嚎哭,更或是呼喊自己。

    就这么自顾自说完,直到梁王刘武维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实则早已是哭的脱了力,天子启,才终于含笑一摇头。

    “朕,还不能去见先帝。”

    “——朕,绝不能在刘濞老贼之前,去见父皇。”

    “若是不能活着,亲眼见到刘濞老贼授首,朕纵是崩,也死不瞑目……”

    ···

    “阿武啊~”

    “朕的梁王。”

    “朕的手足兄弟……”

    “——若是荣那小子,被朕封去了吴地,又被夺了开矿、铸钱的权柄;”

    “那阿武坐了我汉家的宗庙、社稷,可会仍将荣那小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朕能在合眼之前,将宗亲诸侯悉数收拾干净,让藩王再也没有忤逆长安的可能;”

    “那朕到了地底下,能否在见到这些个混小子之前,先见到阿武呢?”

    “朕这十一个儿子,能否活到及冠;”

    “朕弟梁王,又能否以宗亲长者的身份,替朕,主持这些小子的加冠之礼呢……”

    一时间,整座寝殿之内,便只剩下梁王刘武,以及寥寥三二宫人的啜泣声。

    天子启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跪地匍匐于身前的弟弟,手再三伸出去,却都没落在刘武的后背上。

    就好似这一刻,汉家的天子,在向梁王殿下托孤。

    纵是怎般不忍,天子启,也需要从梁王刘武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

    ·

    ·

    “老四那边如何?”

    “还有老七。”

    猎场之内,哄好了三弟——至少是说清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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