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外,后金军营,中军大帐。

    四个火盆中,炭火默默燃烧着,为帐中带来光明和热气儿。

    四十多名甲喇、各旗旗主、小旗主、固山额真等群蝇荟萃,努尔哈赤则躺在软榻上,一脸愤怒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谭泰、叶克舒,以及负责在城下督战的十几位牛录额真。

    帐中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被得了失心疯的老汗注意上。

    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了个把时辰,努尔哈赤时不时喝骂两句,跪着的这些人一句话都不敢回。

    “八阿哥,你指挥总攻,今天这失利,怎么也得说两句吧。”努尔哈赤语调怪异的问起八儿子黄太吉。

    被叫到的四贝勒从站着的众人中走出来,左右手相互轻拍了一下衣袖,就势跪倒。

    “汗阿玛,其实今天折损的人马还算正常,旗丁战死了四百多,包衣奴才死了两千三百多。多出来的那一两百个旗丁都是死在了明国大将李昊手上,此人颇有实力,仅一人就守住了一处敌台,打到最后,谭泰的手下都不敢往勾梯下冲了。”

    黄太吉脸色正常,这李昊的能耐他是没有想到的。

    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好明天也能这样来一遍,两三天的攻城中,就能消耗掉快十个牛录的披甲旗丁,还都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五个旗。

    老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马上就要抢汗位了,这时候这五旗的人折损越多,就是自己实力变得越强。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努尔哈赤当然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八儿子暗戳戳指责谭泰督战不力,可他还是很气愤,于是低声吼叫:

    “谭泰,给你那么多的人手,盾车都给了近百辆,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说,你是不是背后有人,在搞气死我的小动作,是什么人在背后盼着我早日升天,好给他们腾出汗位?”

    他愤怒的样子像极了躬着身子,四足缓慢前探,准备一跃而起厮杀猎物的大老虎。

    大贝勒无端被杀,攻城时又额外折损了许多人手,努尔哈赤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理解现在的这个世界了。

    但他还是凭借四十多年的征战经验,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听到这个指责,谭泰当即将头离开地面,直起身子跪着回话:

    “十八年前,我被大汗选入戈什哈亲卫,从大汗身边的亲卫,到牛录主子,再升任甲喇,到今天执掌正黄旗二十五个牛录,每一步拔擢,都出自大汗。

    要说我背后的人,也只能是大汗。是否有人在背后盼着大汗殡天我不清楚,可我是绝计不会这么做,也绝不会和这种没心肝的塞思黑搅和在一起。要是我故意用作战失利气主子,就让老天降下一道雷来,把我给劈了。”

    能力不足是能力的事,要是扯到了争汗位上面,那他谭泰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大汗砍的。

    所以谭泰没有去分辩四贝勒指责自己督战不力的话,而是快速撇清老汗话里的意思。

    “那就是你督战不力喽?跟着我十八年的老将,一路从萨尔浒打到了这宁远城下,有几分能耐我不清楚嘛?

    攻不下大城也就罢了,可上百个旗丁爬上去,杀不死一个明国小将,你八阿哥、谭泰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总不成我手下的百战旗丁,到你们手里就成了粪丝,成了阿奇那,成了造粪的家猪!”

    努尔哈赤继续咆哮。

    谭泰又赶紧趴下去,过了好几息才回话:

    “主子,我平日是什么人主子也清楚,但凡有一点能斩杀那个明将的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的,可实在是没办法了,两黄旗、两蓝旗、正红旗调过来的旗丁们都怕了,那城上站着的就不是人,斩杀上百人仍旧能抡的起巨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