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经照面,顿时就被陈光耀几人杀的人仰马翻,不过他们毕竟人比较多,一个漏网之鱼惊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陈光耀正要上前追捕,却看见一个瘫坐在地上的民夫把腿一伸,这个郑军就栽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悄无声息的,根本就没人指挥,周围的民夫一涌而上,就把这个郑军给淹没了。

    极为压抑的惨叫声响起,十几秒过后,民夫们散去,一个近乎赤裸的郑军出现在了陈光耀面前。

    他匍匐砸地上,脑后一个血洞正在泊泊冒雪,身上的衣物,怀中的干粮,手里的鸭子,都完全消失了。

    陈光耀突然间感受到了压力,他招呼着三个部下退开了一点。

    地上几个郑军还未完全死去,掉落的野鸭尸体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鸭血还是人血。

    几个跟陈光耀差不多打扮的民夫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开,迟疑了一下之后,互相交谈了两句,又从黑乎乎满是泥水的长壕中,钻出来无数消瘦又饥饿的身影。

    窸窸窣窣,好像是老鼠收集食物的声音响起,几十秒中,躺地上四个郑军瞬间跟另一个郑军一样,变成了赤裸裸的白羊儿。

    又过了一小会,出来了几个像是头领一般的人物,他们指挥着人手把这几个郑军一兵抬到了一个陈光耀看不到的转弯处。

    这一切,沉默又诡异,让人仿佛置身地狱一般。

    一个常年在北郑活动的疍家海盗,咧了咧发苦的嘴巴。

    “太惨了,我在海阳听人说义安这边如同鬼蜮,所有人都吃不饱,一旦被征夫就别想再回家,看来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说是人肉都能卖上钱,但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陈光耀也有些没想到,广南虽然也还是民不聊生,但好在没有这么残酷的仗要打。

    百姓们可以卖儿卖女、借高利贷,然后在寒冬腊月冻饿而死,不像北郑这里,直接被丢到血肉磨坊中。

    “不能继续进去了,把粮食都拿出来,我们去找人谈判,让这些北河人给咱们打探消息。”

    陈光耀很快做出了决定,九个月的围城,已经把这荣市城内外都围成了人间地狱,自己这么几个人再深入进去,恐怕就进得来出不去了。

    。。。。

    郑军大营,莫子布的情报是准确的,谅山怀远铜矿确实爆发了骚乱。

    起因就是郑主实在无法容忍近万矿工占据要地,并且每年只上交区区一千两白银了。

    因此郑军主帅,焕郡公阮廷桓已经得令率两千骑兵北上,现在统领这万余郑军的,是主帅阮廷桓的胞弟阮廷石。

    阮廷石没有他兄长这么大的本事,且久在基层,深深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由于粮草的缺乏,下面的民夫为了保命已经凝结成了团。

    现在情况是郑军主力万余人押着四五万民夫,大体上还能保持着。

    但不安和惊恐的情绪在四处蔓延,稍有逼迫很可能就要出大问题,情况并不比荣市城中的两三千贼寇好多少。

    阮廷石的脸上满是焦躁,这么下去,万一荣市城的粮食能支撑到今冬,他就该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