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幽敝恐惧症都被强烈的紧张和不安压制住了。

    其实慕君颉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如今内力全无,任何一丝撞击都会造成内腑受伤。慕君颉向来不怕死,可他却不知为何怕极了苏琅琛会死。哪怕是最恨苏琅琛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对方的命。

    黑暗中,慕君颉越发怀疑苏琅琛是受了重伤,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苏琅琛半响才做出回应。而对方不回应的那段时间总让慕君颉无比不安,所幸还能感觉到对方心脏的跳动。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慕君颉每隔一会儿便唤苏琅琛一声,听闻他回应才放下心来。

    然而苏琅琛的回应一次比一次慢,这一次竟是许久都听不到一点动静。

    慕君颉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索,却触到了一手黏腻,总有种苏琅琛会一睡不醒的预感,心慌的不停地喊他,“太黑了,我有点害怕,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苏琅琛方才一直努力在强撑,可体力到底随着失血而耗尽,稍不留神便彻底陷入了黑暗。待被慕君颉好不容易唤回神来时,苏琅琛一个激灵,竟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感觉,恍惚也产生出自己这次或许真撑不过去了的想法。

    就算他失去意识,两只臂膀依旧保持着前伸的状态死死撑在慕君颉的两边没有松懈,就像是一种本能。

    若是他死了,也不知道慕慕会不会为他伤心,还是为终于摆脱他而感到高兴……

    这样想着,苏琅琛忍不住断断续续的道:“……听说,人要是死了,都要喝,孟婆汤的,一旦喝了,就什么都忘了……”

    “嗯,”慕君颉点了点头,“只有忘了,才能了无牵挂的好好投胎……”

    苏琅琛努力撑起精神道:“可若是,不想忘呢?”

    “那便要忍受忘川河的煎熬,若千年之后执念不改,便能带着记忆去找他惦记的那个人……”

    “慕慕,”苏琅琛有些艰难的一边喘息一边道:“我愿意为你等上千年,你信不信?”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慕君颉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失控,“谁稀罕你等了?苏琅琛,我告诉你,你要么就这辈子好好的活着,否则下辈子我更不会和你在一起!!”

    心绪激动之下慕君颉受过伤的胸口也开始发疼,更重要的是这次不管他怎么喊苏琅琛都再也没有回应了,——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竟仿佛是遗言。

    慕君颉彻底慌了,心口也疼的越发厉害,几乎喘不过气。就在此时,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模糊的喧嚣声。

    哪怕是幻听,也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慕君颉忙用力地嘶喊,不顾疼痛地去拍打身旁巨石,希望外头的人能早些发现他们的准确位置,好让苏琅琛尽快得到救治。

    慕君颉再醒来的时候身处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整整六天,也不知道四周为什么空无一人,只从房间的布置上看好像是赵宗治在外单独建的宁郡王府,随即便急匆匆的下床,试图找人。

    奇怪的是,整个郡王府里除了一问三不知的仆人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想要探听苏琅琛的情况或者是找到赵宗治了。

    仆人们像是被吩咐好了一样,只会劝慕君颉多吃点晚饭和回房休息。而慕君颉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依言回房,然后在房内意外的看到偷偷翻窗过来的东方远。

    “赵宗治安排好了人手,准备今晚约苏琅琛赴死局。”

    东方远一上来就扔了一个重磅消息,让慕君颉整个人一顿,然后继续道:“……阿琛昨晚才刚醒,身上的伤根本没好,……你都不管吗?”

    慕君颉从一开始的震惊一点点转换为沉默,竟是不说话了。

    东方远顿时急了,“喂,慕慕,你不会那么心狠,真的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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