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家,如此佳肴偶尔品尝倒也没什么,但成为经常日用,恐非持家修身之道,也不要怪长安有人非议。”

    今天梅振衣请程玄鹄吃饭,准备的当然丰盛,席间有两道菜是当地水产,梅振衣告诉程玄鹄是自己平常最爱吃的,请程先生也多尝尝。程玄鹄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两道菜看似普通实则不寻常,回头又特意问了一下做饭的厨师。

    那蒸蟹粉是用青漪湖特产的金鳌蟹,蒸熟之后,专门剔出蟹黄蟹膏,按比例配合蟹足肉一起绞碎成羹,一小盘菜需要七、八只四两重的金鳌蟹,还需要四、五个下人专门忙乎一上午。更有讲究的是那道野鲫籽,说起来材料不复杂,就是红烧野鲫鱼的籽,但复杂就复杂在这盘菜专门吃籽,配上其它的新鲜茎叶菜看不见鱼。

    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水产养殖,鲫鱼都是在江湖里打上来的。野生鲫鱼的生长速度极慢,半斤重的鲫鱼要好几年才能长成,一网打上来的鱼中合适的极少,但只有这种鱼的籽才适合做菜,而且需要鲜活的。做菜的时候不是专门做籽,而是连着整条鲫鱼一起红烧,做熟之后单独把籽取出来,再与别的配菜一起加工好端到桌上。你想想这盘菜需要多少功夫?又需要现打多少条鱼?

    梅振衣穿越之前是个苦孩子,他并不了解世间大富大贵的生活,穿越之后成了小侯爷,莫名就享受了这一切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在努力适合这个角色而已。像这样的菜品逢年过节偶尔尝尝也没什么,梅家吃得起,但是当日常菜肴经常食用,那的确是过于奢靡了。如果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这么奢靡的习惯,长大之后恐怕不是好事,这正是程玄鹄提醒他的原因。

    听程玄鹄这么一解释,梅振衣打了个激灵,突然有如梦初醒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奢靡!这并不是他本人的习惯,却在无意之中习以为常,如果程玄鹄不提醒,他恐怕还会继续这么过下去。

    有多少下人每天在厨房剔蟹壳,还有多少佃户冒寒暑在青漪湖中撒网打鱼,就是为了他的一盘菜,为了少爷吃菜时感觉还不错的那一丝口味。这些人都是伺候梅振衣的下人,他们本来可以去做更有意义或更实用的事情,而现在却只能天天做这些。想到这里梅振衣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点醒,就今日这一席话,足以为腾儿之师!”

    程玄鹄又问道:“请问孙思邈真人与你一起用餐吗?”

    梅振衣摇头道:“不,师父从不与我一起用餐,因此也没有指责过我。”他说的是实话,刚醒来的时候孙思邈会开每天的食谱,那是梅振衣单独吃。后来他的身体恢复了,孙思邈不再开食谱,一日三餐就由菁芜山庄的厨师负责,孙思邈也从不与他同席吃饭。

    梅振衣吃饭的时候觉得厨师做的几品菜肴味道很好,就经常吩咐厨房做,他心里考虑的事情多,于是在生活方面就没怎么操心。而包括张果在内的下人们谁会说少爷这些事呢?

    程玄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要让师长教你,人长大了要求学,首先就要学会如何自省。至于长安侯府之事,至少冲云行小姐面上,我不会为难与你,但你自己也要谨于言行。”

    与程玄鹄第一次见面,梅振衣很有收获。至少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史书记载古时晋惠帝听说民间饥荒百姓无栗米充饥,竟然反问了一句“何不食肉糜?”听上去荒诞但也完全有可能。假如梅振衣就是个从小在菁芜山庄长大的小侯爷,每天这种生活习以为常,甚至连他都可能会问出一句——“何不食蟹粉?”

    回去的路上,梅振衣对张果叹道:“张老,这位程先生是个人材啊。”

    张果笑道:“当然是有些手段,否则长安侯府为何会派他来?今日的事情也是巧了,他竟然是褚遂良门生,而星云师太是褚公之女,想必他日后不会太过为难少爷。”

    梅振衣:“我是另有所指,此人不仅读诗书,而且精通钱粮帐目与刑名律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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