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绝美,哪怕只收了这幅画卷在眼中,藏在心头,此行已是不虚。”

    朱敛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观点,比如看那美人美景,收入眼帘便是等同于收入我袖中,是我心头好,更是我朱敛囊中物了。

    陈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觉得其实挺好。

    陈平安从来没有将画卷四人当做傀儡,既是自身性格使然,又何尝不是画卷四人各有千秋?容不得陈平安以画卷死物视之?

    先前道路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来的路上,陈平安就很好奇这三四里山水小路,若是两车相逢,又当如何?谁退谁进?

    有一棵参天古木盘踞在溪畔,石崖雪白嶙嶙。

    附近有一座小行亭,走出一位管事模样的儒雅老人,和一位衣裳素雅的豆蔻少女。

    两人向陈平安他们快步走来,老人笑问道:“诸位可是慕名远道而来的仙师?”

    陈平安有些尴尬。

    倒是老人率先帮着解围了,对陈平安说道:“想必如今狮子园变故,公子已经知晓,那狐魅最近出没极其规律,一旬出现一次,上次现身蛊惑人心,如今才过去半旬光阴,所以公子若是来此入园赏景,其实足够了。而京城佛道之辩,三天后就要开始,狮子园亦是不敢夺人之美,不愿耽搁所有仙师的行程。”

    陈平安便也不绕圈子,说道:“那我们就叨扰几天,先看看情况。”

    老管事应该是这段时间见多了各路仙师,恐怕那些平时不太抛头露面的山泽野修,都没少接待,所以领着陈平安去狮子园的路上,省去许多兜兜圈圈,直接与只报上姓名、未说师门背景的陈平安,一五一十说了狮子园当下的处境。

    那头狐魅自称青老爷,道行极高,种种妖法层出不穷,让人疲于应付。祸事的根源,是去年冬在集市上,这头大妖见过了小姐后,惊为天人,便要一定要结为神仙道侣,最早是携带礼金登门求亲,当时自家老爷并未看破俊美少年的狐妖身份,只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有生气,只当是少年心性,以小女儿早有一桩亲事,婉拒了少年,少年当时笑着离开,在狮子园都以为此事一笔揭过的时候,不料少年在大年三十那天再次登门,说要与柳老侍郎对弈十局,他赢了便要与小姐成亲拜堂,还可以送给整个柳氏和狮子园一桩神仙缘分,足以鸡犬升天。

    柳老侍郎虽然精于手谈,便是对弈青鸾国几位棋待诏都不落下风,可自然不会拿女儿的婚姻大事开玩笑,再次拒绝。

    此后俊美少年就每隔一天登门纠缠一次,而那位小姐也随之日渐消瘦,憔悴得几乎无法正常行走,柳老侍郎这才意识到祸事临头,立即让人去京城求援,但是那人竟是鬼打墙,次次走回狮子园,如何都走不出那条山水小路。好在狮子园一位幕僚客卿粗通仙家事,一番辛苦谋划,才好不容易将狮子园风波传递出去。

    先是与柳氏交好的一位京城道观老神仙,慷慨而来,成功破开山水迷障,成功进入狮子园,守在可怜少女的绣楼下边,设坛做法,画符四方,结果第二天狮子园发现这位德高望重的龙门境神仙,被双手绑缚,赤条条悬挂在一棵大树上。被救下之后,老观主羞愧难当,只说这头狐妖道行太高,他不是对手。

    此后一拨拨练气士前来驱逐狐妖,既有仰慕柳氏家风的侠义之人,也有奔着柳老侍郎三件祖传古董而来。

    都给那狐妖戏耍得狼狈不堪。

    以至于狐妖对柳老侍郎公然放话,它一旬拜访狮子园一次,“老丈人”只管邀请八方来客,与他这位乘龙快婿斗法,好教狮子园知道它的厉害,以后成了一家人,今日之祸事,必然是来日之美谈。

    陈平安默默听在耳中。

    那位鼻尖有些雀斑的豆蔻少女,是狮子园管家之女,少女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先前应该是陪着父亲在行亭说话聊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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