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灵气的又不是她,继续望向那个陈平安,笑问道:“不会怪我当年劝你停步吧?”

    陈平安双手笼袖,与封姨在内七人,以示诚意,微笑道:“哪敢怪罪前辈。”

    封姨笑了笑,呦,今夜重逢,瞧着和颜悦色,一口一个前辈晚辈的,可是听口气,话里有话,剑仙气性不小哩。

    陈平安以心声询问道:“前辈与齐先生很熟?”

    封姨觉得有趣,没有给出答案,笑着反问道:“你既然当上了老秀才的关门弟子,齐静春就是你的师兄了,怎么如今还称呼齐先生?”

    陈平安双手笼袖,双手十指交错,身形微微佝偻几分,笑眯眯道:“我愿意啊,我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前辈就算管天管地,还真管不着这事儿。”

    封姨啧啧道:“到底是长大了,脾气跟着见长。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好说话的。”

    陈平安笑道:“不瞒前辈,我其实现在也很好说话。”

    封姨抬起一手,双指轻轻拧转那个彩色绳结,笑吟吟不言语。

    陈平安跟着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点冷场。

    当年在廊桥道路上,先后有五位开口,药铺杨老头是最后一个,也是陈平安当时唯一一个可以确定身份的存在。

    这个封姨,则是陈平安一步步前行之时,率先开口之人,她细语呢喃,天然蛊惑人心,奉劝少年跪下,就可以鸿运当头。

    她当年这句言语当中,撇开最熟悉不过的杨老头不谈,相较于其余四位的口气,她是最无倨傲之意的,就像……一位山中幽居的春怨女子,闲来无事挑起花帘,见那院落里风中花摇落,就稍稍驱散慵懒,提起些许兴致,随口说了句,先别着急离开枝头。

    第二位开口的,就颇为不客气,对陈平安口称凡夫俗子,速速下跪。

    第三人,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第四位,嗓音沧桑,老气纵横,最后警告陈平安一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但是,仙家神灵,心性难测,思虑深邃,谋划之事动辄牵连百年千年,故而疾言厉色的,未必恶意,和风细雨的,未必好心。

    凶人阴戾,哪怕声音笑语,浑是杀机。吉人安祥,即使梦寐神魂,一样和气。

    总之,连同杨老头在内,没有一人,希望他继续前行。可能也没有谁觉得一个断了长生桥的泥瓶巷泥腿子,有资格、有本事、有福缘承受那份大道因果。

    除了齐先生。

    陈平安突然转头望向那个阵师女子。

    她立即收起一门本命神通,不敢多看此人心境。

    方才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了心相天地间的一口水井。

    当站在翘檐那边的一袭青衫投来视线,心相之中,水井井口处,就像出现了一双天威浩荡的金色眼眸,甚至要比那金精铜钱更为粹然,甚至反客为主,审视着她这个窥探者的心相。

    她心知肚明,这是陈平安在提醒自己,不该看的就不要看。

    她看人,能够依稀瞧见一个模糊的心相,这是天生的,后天修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像一个人能不能登山修行,得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打赏这碗仙家饭。

    剑修之外,符箓一道和望气一途,都比较难学,更多是靠练气士的先天资质根骨,行与不行,就又得看祖师爷赏不赏饭吃。

    钦天监练气士所谓的勘验资质,看得就是各种先天根骨。

    骊珠洞天在所有孩子诞生后,本命瓷烧造,滴入一粒精血,就是一种勘验手段,判断一个人未来大道成就的高低,误差极小。

    骊珠洞天已经存世三千年,大骊立国才几百年,最早还是卢氏王朝的附庸藩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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