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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轻舞,碧波微荡。兰湖傍晚的景致就如千古流传的画卷让人百看不厌。没有人知道萧逆飞已看过百遍,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厌倦了没有。冷冷的背影似已被嵌入画中,将整幅画的温度冰冷了下来。没有人能讲的清血红的夕阳与他深邃的目光哪个更难懂。“逆天,”红玉娘子含笑走来道,“今夜月圆,我要带铭兰去城西的‘断尘庵’为孩子祈福,要在佛前诵经八十一遍,今晚恐怕回不来了。”萧逆天转身笑道:“我陪她去好了,何必您亲自动身?”红玉娘子道:“那时尼姑庵,你一个大男人怎方便留宿?”萧逆天垂头一笑道:“好,你们路上小心。 ”红玉娘子点头道:“放心,我们明早便回来。”铭兰披着淡紫色的披风小心地走过来,笑道:“你在家好好呆着。”萧逆天含笑看着她们上了一辆鲜红的马车。马车走的并不快,出了城一路便是林间大道。萧逆天也不着急,虽说大道两旁的大树树梢上冷风许许,可站在树梢上等待星星出现也的确是不错的事情。他当然不只抬头看星星,他要看的是那那辆鲜红的马车。马车又变成了小红点,萧逆天脚尖一点树枝整个人边如飞鸟般向前掠去。“阁下鬼鬼祟祟跟踪别人有何企图?”一声低叱传来,便见一个身影从林间跃上树梢拦住了萧逆天的去路。 萧逆天稳住身形,仔细看去,但见此人身材魁梧,大给比他自己要高出半个头,面膛黑如焦碳眉毛浓的就像两行墨汁,眼睛却小的很,在左额角上还有条一寸的疤痕。萧逆天微微笑了笑,至少“缘至客栈”的掌柜说的并不是假话。黑脸大汉瞪着小眼道:“小子,大爷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萧逆天用黑色的大眼睛含笑看着他,淡淡地道:“我不是聋子。”黑脸大汉道:“那为什么不回答?”萧逆天道:“你问我我就必须要回答你?”黑脸大汉道:“是,我说话你必须听,我问话你必须答。 ”萧逆天道“我若不高兴回答你呢?”黑脸大汉歪嘴一笑道:“我的蜈蚣回上你高兴的。”萧逆天摇头道“我讨厌蜈蚣简直讨厌的要命。”黑脸大汉左手向背后一探突然甩出一条七尺长的鲜红的蜈蚣。那蜈蚣的尾巴被黑脸大汉握在手中,千万条腿迅速攀住树皮附在一条树枝上,身上泛着碧青色的光,显然剧毒无比。萧逆天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动,他实在没看出这条蜈蚣是从哪里出来的,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蜈蚣。那蜈蚣扭动着鲜红躯体,似在展示自以为无与伦比的身型。 黑脸大汉得意得一笑道:“这朋友怎么样?”萧逆天道:“我只想知道你一天要浪费多少粮食来喂它。”黑脸大汉道:“这朋友胃口的确大得很,一天四五个人的血马马虎虎了。”萧逆天道:“看来我是不能让它活下去了?”他一本正经地看了那蜈蚣一眼。黑脸大汉道:“我却不能让它活不下去,它若活不下去我差不多也要死了。”萧逆天道:“没的商量?”黑脸大汉道:“有商量,只要你打的死我。”他话音一落,那条蜈蚣便离开树枝张牙舞爪地向萧逆飞飞来。 萧逆天双臂一展退飞出去,边道:“你不会向疯狗一般见谁都咬吧?”黑脸大汉道:“大爷我只打你这种无恶不作的小贼!”说着右手在蜈蚣背上一拍,几十条红丝从蜈蚣嘴里射出,直击萧逆天全身各大穴位。萧逆天淡淡一笑向一旁一闪身道:“原来这家伙是蜈蚣和蜘蛛的私生子。”他立即又不笑了,因为发觉那些红丝似长了眼睛般跟着他,他一沉身子向地面沉去,可那几十根红丝仍紧逼不舍,而黑脸大汉和蜈蚣仍在树梢。萧逆天在快要落地时突然一个翻身向斜上方飞去,他突然一转身已有几十道金光向那些红丝击去,他的身形又突然拔高稳稳地落在树梢上。 黑脸大汉阴森森地盯着萧泥肥,左手握住蜈蚣尾,右手从尾到头抹;了一遍,那条蜈蚣竟变成根一头粗,一头细的“铁棒”,无数根腿在瞬间无影无踪。萧逆天仍在笑,他很有兴趣地看着那根“铁棒”道:“原来那家伙还会变魔术。”黑脸大汉道:“但它最擅长的还是杀人。”“人”字一出口那条鲜红的“铁棒”已闪电般冲萧逆天的胸口点去。萧逆天这次没有躲。他已明白着条蜈蚣并不是真的活物,没有那条蜈蚣会吐丝,这是中设满机关的武器,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变化。 所以萧逆天在等,在等它没有变化的时候来对付这根铁棒。着至少比对付未知的武器要容易得多。铁棒已挨着萧逆天的衣服,这时萧逆天突然一个侧身,身子贴着铁棒向黑脸大汉滑去,没有人能形容着过程有多快。铁棒只有七尺长,所以萧逆天的手已扼住了黑脸大汉的咽喉,但他却听到耳边一阵微鸣,是刀割破风的声音。他前面是黑脸大汉后面是已到耳边的利器,而向哪边躲都是可能被瞬间又变化的武器所伤,就在生死关头,他用尽全力向黑脸大汉撞去,两人立即从树梢坠向地面,而那要命的武器仍在黑脸大汉的手重,因为萧逆天有感到一股寒气渗入背部,必定又是要命的利器。 黑脸大汉在向萧逆天狞笑,可他突然又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本来在他上方与他一起坠落的萧逆天竟已向前非了出去,而现在在他上方的是一块有四十九根毒针的铁板,他忙一按手重的机关,那铁板才收了回去又变成了铁棒。所有这一切只不过眨眼间的事,所以黑脸大汉摔到地上时仍未反应过来,他从未想到过一个人在平平的坠落中没有着力处的情况下能闪电般向前飞出。萧逆天站在离黑脸大汉不远处,他的鼻尖已渗出细细的冷汗,刚刚若不是他的脚尖触到弯出的树干,让他突然飞出,他此刻已死在那快铁板之下。 他自己也在奇怪自己刚才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快,也许在生死关头生物的本能将体内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所以“背水一战”的确有道理、也有用的很。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所爆发出来的原始力量是无法想象的。萧逆天定了定神,那深不可测的笑又挂到了嘴角,他将胳膊盘到胸前道:“现在天凉的也凉,躺在地上小心着凉。”黑脸大汉一跃而起,手重的铁棒又变成了蜈蚣。天渐渐黑了下来,鲜红的蜈蚣也变成黑色,一种与死亡相近的颜色。黑脸大汉道:“你竟能躲过这“百变蜈蚣”的四种变化。 ”萧逆天身上的冷汗已被冷风吹干,他紧握了握干燥的拳头,道:“它的变化九十六种变化呢?“黑脸大汉道:“其实它只有十六种变化,不过已足以要一个活人的命。”萧逆天没有开口,他知道黑脸大汉说得并不是假话,他也知道自己遇到了个极难对付的对手。他在考虑破“百变蜈蚣”的办法,只要人造出的就一定会有破解的办法。黑脸大汉一抬手,那蜈蚣就变成了一把剑,鲜红的长剑,他低喝一声:“小子看剑!”那长剑便带着刺耳的风声向萧逆天击去。 萧逆天那双眼睛透着寒光正盯着迎面而来的剑尖,那剑却突然停住了。再看黑脸大汉的脸色已变,他惊恐地叫道:“有鸡?附近有鸡的味道,太可怕了。”说完这些便纵身跃起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就如嗅到猫的气息的老鼠半张皇而逃。萧逆天网着黑脸大汉离去的方向苦苦一笑,这是大道上奔驰过几辆马车,一股鸡身上的异味扑鼻而来。萧逆天讽刺地一笑道:“鸡也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鲜红的马车早已无影无踪,幸好“断尘庵”不会无影无踪。并不是所有的庵堂都在山中,这“断尘庵”就在城西二十路外的大道旁。 现在庵中已是一片寂静,这本就是佛门清净之处,夜虽不深,人却已静。萧逆天站在大殿的房顶上俯视着这座不大不小的庵堂。远处一条身影几个起落向后院掠去,那身影飘进一座小院,随即进了一间还亮灯的房间。房中兰香逼人。进房去的是个淡蓝色绸缎衣衫,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美男子。而房中的另一个人自然是个兰花般的美人,而且还算得上是最美的孕妇,此刻她正侧身躺在床上。美男子紧张而小心地轻轻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兰儿,我来了。”铭兰慢慢张开眼,似笑非笑,似醒还睡的样正叫人心动。 美男子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铭兰。铭兰似很费力似的坐起来,一双含情的眼睛看着美男子就如一个少女在看着自己的情人。美男子几乎要被这柔情融化了,他一把铭兰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铭兰轻推开他有些生气似的道:“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怎的如此——”美男子涨红着脸吞吐道:“我……我天亮……”铭兰的眼睛发出了光,忙问道:“就怎样?”美男子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道:“我天亮就走。”铭兰的眼睛又淡了下去,她眼中含泪道:“你家大业大,又怎会为了我这种人拼命?”美男子垂头道:“我……我真的……真的打不过萧逆天。 ”铭兰叹了口气道:“我能指望谁将我救离魔掌呢?”美男子道:“如今各路英豪到中原,准备将萧逆天除去,到时……”铭兰打断道:“只怕到时我也难逃一死。”美男子咬咬牙道:“好,明天我就去找萧逆天决斗,为了你,我……我一定赢!”铭兰有忙摇摇头道:“不行,萧逆天武功盖世,你还是别去惹他了。”美男子又被感动了,这次他意志更加坚定的道:“我一定会赢他!”铭兰的嘴角浮起了迷人的微笑,可正当那美男子要为那丝微笑陶醉上时,那笑却突然不见了,铭兰柳眉微蹙道:“若他知道你为我而去,必定会伤害我母亲和妹妹。 ”美男子似还未回过神,道:“那我说我惩奸除恶总可了吧?”铭兰又笑了。美男子突然道:“你来到这里萧逆天有没有跟踪?”他满脸惊恐的神色。铭兰轻抚着他的脸,道:“放心,我保证他跟不到这里,我请的人你放心,必定截住他。”美男子松了口气,又向前靠了靠。铭兰突然道:“你还是别去找萧逆天了,我实在不忍心你去冒险。”美男子的勇气似突然被激发出来,他挺起胸道:“不必担心,萧逆天死定了。”铭兰作出极不忍心的样子道:“若是你输了,但愿他立即杀了你。 ”美男子的脸突然变得毫无血色,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道:“兰儿,你……你说什么?”铭兰轻叹一声泪已垂下,她抬眼深情地望美男子道:“我……我说但愿他不要故意留你活口,否则你连绝义-你将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总会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美男子似大了个寒颤,愣在那里,良久才怔怔的道:“如果我输了的话,我会自己杀了自己。”铭兰哭的更伤心了,她抽泣着道:“以你的身份,若是自我了断,被武林中人知道,岂非……”美男子看着铭兰伤心的样子,似已忘了他自己已将是个死人,忙安慰她道:“放心,我会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了却残生。 ”铭兰的胳膊勾住了美男子的脖子,而美男子已神魂迷荡。“这里就僻静的很,不如我帮你。”铭兰娇滴滴地说完这句话时,美男子已不算太美。的确,无论谁眼球突出,满嘴是血,五官移位时都不会太美……美男子垂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一柄已插入自己腹中的匕首,一柄被一只香葱般的手握着的匕首。他的手滑到这只手上紧紧握住它,一双突出的眼睛不解又怒恨地瞪着铭兰。突然匕首被从美男子的腹中拔出闪电般划在铭兰的另一只胳膊上,淡紫色的衣服立即被血染红。 美男子惊讶地看着铭兰,带着满脸的疑惑摔到了地上,那柄要他命的匕首也落到了地上。铭兰捂着伤口瞟了一眼地上的美男子,撇嘴道:“这你可怪不得我,谁让你那么没种。”她穿上床前一双乳白色兰花的已有血迹的淡紫色软鞋,缓缓下床来走到美男子身旁,垂眼看着他道:“你说是不是不怪我?”美男子没有回答,死人是不会回答的。铭兰扬扬嘴角道:“只要我说几句信任的话,再加上几句关心的话,再作出凄楚可怜的样子,那些愚蠢的男人为了表现自己是个男子汉便会拼命去送死,只有你胆小如鼠。 ”“哎,我也不想杀你,不过你已与我有过联系,而你又实在不像个男人,万一你将此事泄露出去……”铭兰笑了笑道:“要知道,每个男人都以为他自己是我唯一的希望与依靠,若要他们知道真相岂不天下大乱?所以你的死是值得的,伟大的。”铭兰此时看了一眼手臂上滴着血的伤口,满足的笑道:“能骗倒那些男人实在不算什么,但能将萧逆天玩弄于股掌中,不管他是不是萧十一郎的儿子,都同样令人愉快。”她轻轻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开门走了出去。屋顶上死一般的黑暗中有双寒星似的大眼睛闪着冷静、睿智的光芒,那双眼似能将黑暗穿透,似能趋散所有的迷雾。 另一座小院的客房中,铭兰静静坐在桌前凝视着跳动的烛光,她穿的还是身淡紫色的衣服,与刚刚那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现在这套没有裂口与血迹。门被轻轻推开,萧逆天缓缓走了进来,他微笑着站在门边看着铭兰。铭兰一惊站起身道:“你……你怎么来了?”萧逆天道:“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你。”铭兰笑道:“这是佛门圣地,你不放心什么?”萧逆天盯着她道:“你真的没事?”铭兰笑着走过去将他拉进房间,道:“你看我好好的,你的孩子也好好的,会有什么事?”萧逆天一双难懂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笑道:“那就好。 ”铭兰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紧张了?”她说着轻瞟了萧逆天一眼。萧逆天道:“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不便留男客。”铭兰道:“也好,我们明早就会回去。”今夜断尘庵本该朗月普照,怎奈月圆之夜并无月。无月,却有风。风声中隐隐还带着木鱼声,那声音并不太大,节奏也不快,似有人在哭泣,让人听了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萧逆天在黑暗寂静的庵中缓缓了半天,突然听到木鱼声不禁遁声而去。黑纱长袍,黑纱缅巾,一个修身苗条的身影正对着大殿中的佛像虔诚的诵经,当然是晓兰。 “晓兰,”萧逆天走到她身旁,轻轻叫了一声。晓兰突然张开眼,惊异地看着萧逆天,道:“姐夫?你怎么在这?”萧逆天一笑道:“你不是也在这里吗?”晓兰垂了垂头道:“我……我有话对佛祖说,所以偷跑出来的。”萧逆天似没听见,突然道:“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晓兰沉默了一会儿道:“好。”萧逆天笑道:“放下这个。”说着伸手去拿晓兰手中的小木槌,可他却没拿稳,小木槌掉到了地上并滚进晓兰宽大的裙摆下。萧逆天弯身撩了撩晓兰的衣裙将小木槌捡起来放在神案上,回头笑笑道:“我真是越来越不小心了。 ”晓兰的头垂地更低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裙摆。萧逆天笑道:“走,这地方的夜还不太难看。”其实除了漆黑几乎再也没什么别的好看的,萧逆天却似看的很有兴趣。“姐夫,你查的那些事怎么样了?”晓兰轻轻问道。萧逆天道:“差不多了。”他的话中带着无奈的叹息。“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来找你?”晓兰关切地问道。“因为一个女人。”“女人?”“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一个能将所有人骗倒的女人。”他的叹息更加无奈了。“那女人与你有仇?她为什么要害你?”晓兰有些着急地问道。 “她与我没仇至少我这么认为。”“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知道她在哪里?”“她就是我身边的人。”“什么?”晓兰惊愕地瞪大眼睛失声叫道,“你是说……”萧逆天道:“是,就在我身边。”晓兰道:“那……那你……你打算怎么办?用江湖的方法有仇报仇?”萧逆天苦笑道:“还没想好,我总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性命。”晓兰小心又不忍心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萧逆天神秘一笑道:“等时机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到时候你不想听都不行。”晓兰怔怔地道:“但愿时机永远不会到。 ”时机有永远不到的时候,但天却没有永远不亮的时候。二十里路,不太长却也不太短,萧逆天本可以在一刻钟内走一个来回,可以他现在的速度十个一刻钟也不一定能进城。晓兰跟在他身后,显然也不着急。周围一片黑暗,道旁的树林已被黑夜掩住,偶尔迎面袭来冷风。萧逆天走得慢若蜗牛,他的思想却如惊涛般汹涌,一连串的事被浪涛抛出海面。至少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败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武器之下,而那个女人必定有某种目的。这并不能算什么真相。幸好,萧逆天知道的不止这些,所有的事情在他脑海中闪过,似有条闪着光的线隐隐出现在脑中,那双大眼睛又明亮了不少。 天的确没有永远不亮的时候。天亮的时候,萧逆天已回到城中,他并没有回储兰阁,而是带晓兰进了家酒楼。“走了一夜的路,人总会饿的。”萧逆天坐在酒楼临街的窗边,看着对面坐着的晓兰道。晓兰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道:“咱为何不回家再吃?”这时店小二吆喝着将饭菜端了上来。萧逆天似很满意,笑了笑道:“总会有些不同。”晓兰为难地垂头道:“可我我不习惯在外面吃饭。”的确,无论谁带着面纱,都没办法吃饭。萧逆天夹起一颗做的很漂亮的蛋糕放到晓兰面前的小碟中,道:“这时候这里人并不多,把面纱拿下去来吧。 ”晓兰的身子似往后缩了缩,忙道:“不可以,我……”萧逆天道:“那……那你就……”晓兰接着道:“我有办法吃东西的。”说着夹起那块蛋糕将筷子伸到面纱下面送入嘴中。萧逆天笑了笑,道:“对,这本是个简单的办法,我却没想到。”晓兰道:“没有办法的时候总会逼出些办法的。”萧逆天将一块蛋糕放入口中,道:“说得好。”晓兰面向东坐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微红的光撒在她的身上,使她看上去更像个黑夜中忧伤的仙子,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动人。 萧逆天的目光似已不舍得离开晓兰的面纱的脸,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眼中似还带着笑意。晓兰微低着头轻轻道:“姐夫,我们回去吧。”显然她已发现了那双寒潭般的眼睛。萧逆天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丝毫没有收起目光的意思,他笑了笑道:“好。”储兰阁依旧如空中仙阁般落在兰湖北岸,兰湖也依旧静静卧在那里,一切看似根本没有改变。萧逆天和晓兰回到储兰阁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萧逆天就像误食了蜗牛似的。“萧公子,里面有个人找你。”萧逆天刚到阁前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拦住他道。 萧逆天的眸子闪到一道光,他微微一笑道:“又一个?”小丫头道:“是,兰姑娘在大厅陪着他说话。”萧逆天似怔了一下,道:“他在跟兰姑娘讲话?”小丫头闪着一双大眼睛道:“他说……说非要打破你的脑袋。”萧逆天笑道:“这个不错,至少他不是来要我的命,只是想打破我的脑袋而已。”晓兰道:“还是小心为上,被打破脑袋也不是件好玩的事。”萧逆天一笑,大步走进大厅。一进门他记忆看到铭兰和萧逆剑坐在大厅中。萧逆剑见萧逆天走进来立即跳起来窜到他身旁在他肩上狠狠打了一拳,然后瞪着他道:“你没同她成亲是不是真的?”萧逆天面无表情,道:“是。 ”对一个扬言要打破他脑袋的人他自然不会客气。萧逆剑一把抓住萧逆天的衣领,怒道:“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萧逆天冷冷地看着萧逆剑道:“是。”萧逆剑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冷冷地苦笑道:“行啊,你行!不与人家成亲就把人家姑娘肚子弄大,萧家出的混蛋还真不少。”铭兰站起身,面带难色道:“这位少侠不要怪他,不是他的错,其实……”萧逆剑打断她,道:“小弟妹,你不用维护他,他不给你和孩子名分,萧家认这份骨血。”铭兰吃惊道:“萧家?少侠是……”萧你剑苦笑道:“我就是他那个与他一样混蛋的三哥,不对,我比他更混蛋!”萧逆天拿开萧逆剑抓住他衣领的手,道:“原来你是萧逆剑,也好,萧家谁来都一样。 ”萧逆剑慢慢转头瞅着萧逆天,道:“你没事吧?骂你几句不用这样吧?”萧逆天道:“你最好是将你那弟弟萧逆天找出来,免得那些人整日找我麻烦。”萧逆剑揉揉鼻子,眨了眨眼,道:“你……你知道自己是谁吗?”萧逆天一笑道:“我也叫萧逆天,不过不是你们家那个。”萧逆剑用手按着额头很疲惫道:“别玩了,搞什么?”铭兰道:“萧少侠,他真的不是你弟弟。”萧逆剑将手指插进头发里,闭了闭眼道:“那他是谁,啊?他是谁?谁能告诉我他是谁?”到最后他大吼出来。 他的心实在太累,累到已无力控制情绪。萧逆天扣住萧逆剑的肩头冷冷地道:“我是谁与你无关,但你在这乱吼与我有关。”萧逆剑慢慢拿下萧逆天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与我无关?我日夜兼程赶来这里做什么,啊?十几个门派都在赶来要你的命,你说你是谁与我无关?你若不是萧逆天我放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不找我来做什么?”这次他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些无奈的伤悲。“啊?你告诉我!”他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萧逆天淡淡一笑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你弟弟。 ”萧逆剑突然笑了笑道:“小子,危险的时候想赶走哥哥?你以为我会上当?”萧逆天认真地道:“我真的不是他!”萧逆剑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道:“那我就将我弟弟从你体内打出来。”说话间他已向萧逆天攻出连环七掌。萧逆天侧滑几尺随即倒飞出储兰阁,萧逆剑紧追不舍,眨眼间两人已在楼顶。萧逆剑的掌法快得不可思议,现在无论谁想看清他的手在哪里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萧逆天一直闪躲着,在萧逆剑的掌风中微错步子巧妙得保护着自己。 “小子,我就不心逼不出你萧家的武功。”萧逆剑说话间又已拍出十六掌。萧逆天突然双臂一振向湖面落去,萧逆剑也跟了过去。湖面上立即水波飞溅,波浪滚滚几丈高的冲天水波将他们围在中间。铭兰已经跑到楼上阳台焦急的看着他们,溅起的水浪让他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两人从水浪间窜起,萧逆天一掌拍在萧逆剑胸口,萧逆剑一口鲜血喷出便重重的摔在湖中,萧逆天则借力一个凌空翻身轻飘飘落到阳台上铭兰身边。湖面平静下来,铭兰望着萧逆剑坠下去的地方,有些慌乱地问道:“他死了?”萧逆天淡淡地道:“我那一掌并不轻。 ”铭兰有些怔怔的道:“看来你比‘萧家五子’要厉害的多。”萧逆天道:“我不想杀他,怎奈他招招相逼,招招杀手。”铭兰垂头道:“都是因为我他才生气,都是我不好。”萧逆天忙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早听说萧家那位三少爷有点毛病。”铭兰无意识地用左手握了握右臂,眼中露出难以隐饰的痛苦。萧逆天似无意问道:“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吗?”铭兰极不自然地笑道:“没……没有,怎么会有事情发生呢?”萧逆天轻轻应了一声便把目光落在湖面上。“兰姑娘,夫人要你回房吃药。 ”小丫头轻轻道。铭兰轻咬了嘴唇一下道:“是娘亲买回的养胎药。”萧逆天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旧出神地望着湖面。太阳生的更高了,而萧逆剑却不知沉向了哪里。无论太阳升多高,总会有落下的时候,所以昼与夜的距离并不遥远。“放开我!”一声惊呼打破了夜的寂静,随后一个身影从储兰阁飞出掠向远处。几乎同时,萧逆天的身影也穿窗而出紧随那个身影。“阁下好轻功。”萧逆天已紧贴着那人的肩头,他借着月光已认出此人正是昨夜在路上拦住他的黑脸大汉,而他手中抱的则是已昏迷的铭兰。 黑脸大汉笑道:“你小子也不错。”说着脚尖点地飞向街道两旁的屋顶,等他站稳,萧逆天又已在他面前用那双震撼人心的大眼睛盯着他。黑脸大汉道:“难道还想会会我的‘百变蜈蚣’?”萧逆天笑道:“我说过我讨厌蜈蚣讨厌极了。”黑脸大汉道:“那你就不该追来。”萧逆天耸耸肩道:“我也不想追过来喝冷风,可你半夜掳走我的女人……”黑脸大汉大笑道:“我看你还是换个为好,这个我要去卖掉她。”萧逆天蛮有兴趣地问道:“她很值钱?”黑脸大汉道:“她是‘圣兰家族’的大小姐,当然值钱。 ”萧逆天道:“那我岂非更不能让你带走她?”黑脸大汉冷笑道:“那要看你本事如何了。”说着他已跃出几丈远,消失在黑暗中。萧逆天轻轻一笑,飞身追了过去。黑脸大汉的轻功的确不坏,而且好得很,不多时他们已飞掠到城外,城外的林间大道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犹若一条无尽头的白绸带。萧逆天并没有出手,只是紧紧跟着黑脸大汉,他没有办法无视黑脸大汉手中的两条人命。黑脸大汉道:“看来你是不肯将她让给我了?”萧逆天大笑道:“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将她让给你的理由。 ”黑脸大汉道:“我告诉你个理由,这理由好的很,我保证你听后决不会再想她。”萧逆天道:“哦,说来听听。”黑脸大汉在路面站定后看着几步外的萧逆天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因为她是不要脸的婊子,说不定肚子里的这个野种根本就不是你的。”萧逆天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黑脸大汉等他说下去。黑脸大汉接着道:“那些来找你拼命的人都是被她用美色所迷,她在用些女人的小手段,那些蠢蛋便命也不要了。”萧逆天道:“哦?你知道的倒是清楚的很。”黑脸大汉忿忿道:“因为连绝义-因为我也是个被她骗过的王八蛋。 我竟然笨到被一个要生孩子的女人耍在手中!”他恶狠狠的看了铭兰一眼道:“哼,说什么被你强抢,说什么我是她唯一的希望,全是放屁!”萧逆天道:“男人偶尔被女人骗一下也不错。”黑脸大汉冷冷道:“要我在树林截住你她简直是想让我死!”萧逆天苦笑道:“差点死掉的是我。”黑脸大汉似越说越气,大声道:“她却去尼姑庙会别的男人,而我竟以为她只有我一个!”萧逆天道:“她要你截住我,你没问她她要做什么?”黑脸大汉自嘲地道:“男人在她面前还会记得问什么?”萧逆天问道:“她难道不怕你发现她的秘密?你要跟踪那辆马车并不难。 ”黑脸大汉气呼呼的道:“那时她定是认为我是个死人,或是被你杀了,或是我自己杀了自己。”萧逆天道:“自己杀了自己?”黑脸大汉道:“说什么你若留别人活口一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说她是为我好要我在那时自杀,呸!”萧逆天道:“这办法倒不错,这样你必死无疑了。”黑脸大汉瞟了萧逆天一眼道:“你别太得意,她也没想让你活下去。”萧逆天道:“你的确是个难对付的对手。”黑脸大汉道:“说实话,若没有那个‘百变蜈蚣’,十几个我也未必打的过你。 ”萧逆天道:“我喜欢说实话的人,可你却在说假话。”黑脸大汉道:“我说假话?我哪句是假话?”萧逆天道:“我们一战至少有一个会活着,她难道不怕活着的那个发现她的秘密?”黑脸大汉哈哈大笑道:“我们一战要分出胜负至少要到天亮。”萧逆天一笑道:“在这段时间她什么都能做完了?”黑脸大汉道:“不错。”他又冷冷一笑道:“谁知一群鸡坏了她的事?”“我不怕告诉你,我天生怕鸡怕的要命,我被那群鸡吓走后忍不住去了那尼姑庵,谁料连绝义-”他停了停,喘了几口粗气道:“我到尼姑庵时正巧见她进了间屋子,我便从窗户跃进去,藏到暗处,想看她要做什么,哼,我却正看到那令人恶心的一幕。 ”他突然看着萧逆天道:“可惜你没有看到那精彩的一幕,实在可惜的很。”萧逆天淡淡的道:“我看到了。”黑脸大汉一脸的不解,大声道:“你看到了,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还要要回她?”萧逆天道:“就算我不要她,你就可以随便在我的地方带人走?”黑脸大汉道:“现在我已决定不卖她了,我要杀了她!”他说着眼中已露出杀机。萧逆天道:“要杀也是我亲自杀,不劳你费心。”他又笑里笑道:“她至少有一件事没有骗你,我的确有让人生不如死的本领。 ”黑脸大汉恍然大悟似地哈哈大笑道:“天下本就没有不吃醋的男人。”萧逆天道:“把她还给我。”他的眼中射出迫人的寒光。黑脸大汉突然止住笑道:“我把她还给你,我的仇找谁报?”萧逆天道:“那是你的事。”黑脸大汉看了看铭兰,道:“不如……我砍下她的一支胳膊,一条腿再加她那条会骗人的舌头。”萧逆天道:“那样我也只有砍下你一支胳膊、一条腿和一条舌头,我不喜欢做吃亏的交易。”黑脸大汉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一定要和我作对?”萧逆天道:“除非你把她留下,你走。 ”黑脸大汉仰头大笑道:“做梦!”说着他将铭兰放到地上,扣住她的右臂阴森森地笑道:“我就亲手废了你!”他咬紧牙,内力已齐聚手腕。萧逆天在五六步之外,在他冲过去之前黑脸大汉要伤铭兰并不是不可能。可铭兰伤的只有半只袖子,黑脸大汉却是一只眼睛。在黑脸大汉胜利的笑刚要在脸上蔓延时他的眼睛似看到了一种非常漂亮的颜色,还未等他看清,颜色已刺入他的眼睛,之后他便感到一阵丝心裂肺的疼痛。谁也说不出这过程到底有多快,快得就似没有发生,可那只眼睛的确已在流血。 沈家金针!金黄色的针带着几缕细细的红丝坠插在黑脸大汉的左眼上,他大吼一声,手腕上的力已散去,只撒撕下了铭兰的半片衣袖,便捂着左眼向林间飞去。萧逆天道:“好好护理,眼睛会好的。”他的声音并不太大,却以内力传送道远处。淡淡的月光静静地泻下来,撒在铭兰身上,也撒在她右臂的伤口上。萧逆天蹲下身,看了看她的伤口,眼中闪着让人难懂的光,然后他抱起她向城内走去。城中的青石街道早已没有半个行人,偌大个世界只有萧逆天抱着铭兰在走。 微冷的夜风撩起萧逆天肩上的头发,轻寒的月夜映着他一张冷俊的脸,天边几颗星似在嫉妒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而拼命闪烁着。突然长街的尽头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然后便有辆马车出现在街上。萧逆天本没有去在意它,因为那辆那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要不要坐车?”一个头戴着很大斗笠的车夫不冷不热地问道。萧逆天抬眼看了看车夫,突然笑道:“有马车的时候只有呆子才会走路。”车夫仍不冷不热道:“你不是呆子。”萧逆天不是呆子,所以他上了马车。马车的确比步行要快得多,所以小你甜很快到了储兰阁。 储兰阁几乎是一片黑暗,只有楼上阳台还亮着盏灯,灯光中有个黑夜精灵般的人伫立在那里。凝望着湖面,黑衣在微风中轻轻舞动着让她的背影显得更加迷人。萧逆天看着铭兰悄悄上楼,站在楼梯口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复杂却又似无比清晰。晓兰似无意中一回身,她立即被萧逆天吓了一跳。萧逆天走了过来微笑道:“你还不睡?”晓兰抚了抚额角的头发,道:“我担心姐姐,我好象听到她叫了一声,等我出来时你们都不见了。”她向萧逆天背后张望着有些焦急地道:“姐姐呢?”萧逆天将目光转向湖面,似在逃避些什么似的道:“明天再说吧。 ”晓兰焦急地道:“可是姐姐她……”萧逆天打断她道:“今晚月色这么美,说些俗事岂非辜负了月中仙子?”晓兰的头垂了垂,无意间瞥了一眼柱子上挂着的小灯。萧逆天悠然道:“明月当空,群星齐耀,名湖当前,佳人相伴。”他笑了笑握住晓兰的手。晓兰的头垂的更低了,她轻轻道:“姐夫,你怎么了?”萧逆天将她向身边拉了拉,凑到她身旁道:“你说我怎么了?”晓兰下意识地轻轻一推他竟推出几步远,他扶住阳台的栏杆才勉强站住。晓兰惊恐道:“姐夫,你有没有怎么样?”萧逆天似突然变得全身无力,目光也开始涣散,逐渐失去猛兽般的活力。 突然从屋顶上跳下两个青衣大汉,杀气腾腾地看着萧逆天。晓兰似已吓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萧逆天看着青衣大汉,又抬头看了看那盏小灯,然后他就只能看到自己的内眼皮了。一个青衣大汉扛起已不醒人事的萧逆天正要向屋顶跃去,另一个拉着晓兰的青衣大汉道:“这小子坐回来的那辆马车好象还在门口,咱们不用岂非浪费?”他们也不是呆子,所以他们上了马车,只有马车夫像呆子一样呆呆地立在储兰阁前看着马车被抢走。马车飞奔,两个青衣胆寒跨在辕外平稳地驾着马车。 “现在中原武林的人都已聚在中原地区,若要吞并中原这是最佳时机。”“是。”“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好,现在有萧逆天在手,萧家也不会轻举妄动,入主中原已如汤沃雪。”“是。”马车继续飞奔,马车内车顶上挂着的两盏灯几乎要被颠灭。晓兰将头靠在马厢壁上好像已经睡着,又好像在苦思着什么,萧逆天就躺在她的身边,她突然睁开眼睛大声叫道:“停车!”车仍在飞奔,没有停。晓兰又叫了一声,车还是没有停。她一把推开车门立即呆在那里。 目光静静撒下。马车里只剩一个人,一个戴着大大斗笠的人,而两个青衣大汉已无影无踪。晓兰惊叫道:“那两个人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车夫不冷不热地道:“他们抢了我的车,我把他们丢了下去;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个赶车的,我只会在这里。”晓兰逐渐恢复了平静,道:“那你带我们回储兰阁。”马车夫指了指晓兰身后道:“他同意吗?”晓兰一笑道:“他同意了,回去吧。”“他不同意。”一个声音从晓兰身后传来。晓兰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双发亮的大眼睛,萧逆天已坐在车厢中,坐在灯下。 晓兰惊道:“你连绝义-你不是昏迷了吗?”萧逆天淡淡一笑道:“那点******对我根本不起作用。”晓兰不解地问道:“******?什么******?”萧逆天道:“那盏灯。”晓兰道:“我怎么没事?我在那里站了一个晚上。”萧逆天道:“好了,不说这些事了,我有别的事对你说。”晓兰避开萧逆天的目光,道:“我们先回去吧,我刚刚被吓到了,心神很乱。”她说着在萧逆天对面坐下。萧逆天道:“没关系,我心神清晰得很。”他那双要命的眼睛又带着笑意。 晓兰有些惊慌的眼睛立即又平静下来,她笑道:“有什么事?”萧逆天道:“我想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晓兰抬头道:“哪个人?什么人?”萧逆天道:“就是要害我的那个人,我身边的那个聪明绝顶的女人。”晓兰的眼眸似突然燃烧起来,她急忙问道:“她是谁?”萧逆天用一双难懂的眼睛看着她道:“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你自己?”晓兰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夫,你是不是喝酒了?今晚的胡话怎么特别多?那个人怎么会是我?”萧逆天道:“她本该是你姐姐才对,是不是?”晓兰又笑道:“怎么会是姐姐?”萧逆天道:“不,那个女人就是铭兰,至少现在你希望我这么认为,而且为了让我这么认为你的确费了不少心思,对不对?”晓兰摇头笑道:“不对,你现在应该醒醒酒才对。 ”萧逆天笑道:“我醉了?”晓兰道:“醉得很。”萧逆天道:“原来我醉了。”晓兰道:“你若能说出那个人为什么是我,我就当你醒了。”萧逆天道:“好,这的确不是一个醉了的人说得清的,因为不醉的人也很难说清。”晓兰眨着眼睛甜甜地笑着听萧逆天说。萧逆天很有兴趣地瞅着晓兰,似在自言自语道:“如果将那块面纱拿下来一定很漂亮。”晓兰道:“看来你真的醉了,竟不记得我是已毁了容的人。”萧逆天道:“是吗?你的脸是怎么毁了的?”晓兰叹道:“那些往事又何必再提?这与你有所说的事有关?”萧逆天作出很认真的样子道:“当然有关。 ”晓兰道:“却不知有何关系?”萧逆天道:“我只知道一个毁了容的女人无法让二十几个男人心甘情愿地送命。”晓兰笑道:“那不正说明你的判断错了?我的容貌已毁,而且……而且你已见过。”萧逆天摇头道:“我见过的知识个丑陋无比的面具。”晓兰有点怒意道:“难道我会故意装成丑八怪?难道我不喜欢漂亮的脸?”萧逆天道:“但你却不喜欢死。”晓兰道:“我会死?我整日呆在屋里不敢见人,谁会要我的命?”萧逆天道:“我,还有那些冤魂。”晓兰似大了个寒颤,她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你要杀我?”萧逆天道:“我并不想杀你,可我不杀你别人就活不下去了。 ”晓兰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这时样子恰好可以将男人心底的同情心和保护弱者的心唤醒,让人不住想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她。萧逆天道:“我若不杀你,天下的男人只怕都要毁在你手中了。”晓兰的手缓缓抬起,动作极其优雅,她用纤细的手指将面纱拿下来。一张脸,与铭兰完全相同的脸,知识多了几分妖娆的神韵,有中引人犯罪的力量,她笑道:“你怎么猜到以前我带的是面具?”萧逆天微微一笑,他对自己的猜测还算满意,道:“那看起来像极其严重的烧伤,可你的眼睛和额头却完好无损。 ”晓兰将手中的黑纱轻轻一扬,黑纱正抚过萧逆天的脸,似还带有淡淡的香气,她向前靠了靠,轻轻咬了咬嘴唇,道:“我可真是越来越爱你了,你到底是怎么猜到那人是我的?”萧逆天淡淡一笑道:“你告诉我的。”晓兰几乎要叫出来,她勉强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萧逆天道:“裴桔死时握着兰花就说明此事与储兰阁有关。”晓兰道:“那时你就在怀疑我?”萧逆天道:“当然不会,储兰阁并不是你一个人。”晓兰道:“但这已将你的视线引到储兰阁。 ”萧逆天道:“是,而且你娘也告诉我知道采摘兰花方法的只有‘圣兰家族’的人。”晓兰道:“储兰阁只有我和姐姐是‘圣兰家族’的嫡传血脉。”萧逆天道:“是。”晓兰道:“可在裴桔死的前一晚,姐姐并不在储兰阁中,你不怀疑她?”萧逆天道:“她的确不在,而且是带着兰花出去的。”晓兰道:“那她就是最有可能去指使裴桔来杀你的。”萧逆天道:“好像是的。”他稍稍停了停道:“可是她去见的并不是裴桔,去见裴桔的也不是她。”晓兰道:“不是她?你知道?”萧逆天不答她的疑问,自顾自地道:“裴桔死后,我曾经带铭兰到街上走了一遭,你知道她很漂亮,所以街上的人都在看她。 ”晓兰的脸上似有些不快,没有女人乐意听男人在自己面前夸别的女人漂亮,她垂着眼道:“那又怎么样?”萧逆天道:“店小二总是特别好事的,对不对?”晓兰有些不耐烦地道:“你的废话怎么突然多起来?”萧逆天道:“这不是废话,而且有用的很,若不是好事的店小二我又怎能知道那天晚上去的是不是铭兰?”他一双眼睛带着种无形的压力盯着晓兰。晓兰的脸色立即变了变,她张了几次嘴才道:“你……你怎么知道要去客栈调查?”萧逆天笑了笑道:“巧得很,那天晚上我是看着裴桔进那家客栈的,更巧得是他出来后我又碰到了他,他那身衣服的确显眼得很,再配上手中的紫兰更显眼。 ”晓兰眼中透出几分懊恼,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妩媚地一笑道:“那时你当然会跟踪他。”萧逆天苦笑道:“只可惜我只看到他睡觉的样子。”晓兰道:“他去客栈找你时你当然会猜到些什么。”萧逆天道:“那时我猜到的并不多,我早知道这二十几个人肯定是受同一个人指使,裴桔可能是他们中碰巧与储兰阁中人有关的一个,也可能背后的人就是储兰阁中人。”晓兰道:“你当然知道姐姐那晚出去过,所以你带她到街上散步?”萧逆天道:“店小二当然知道那天晚上裴桔找的人是不是我身边的人。 ”晓兰道:“当然不是,因为裴桔找的人不是孕妇。”萧逆天道:“是。”晓兰无奈地苦笑道:“我是带着带面纱的斗笠进去的,真不知那店小二……”萧逆天道:“对待漂亮的女客人他们自然有办法。”晓兰突然问道:“你当时没有怀疑她的孩子是假的?”萧逆天道:“我听得到胎儿的心跳声。”晓兰深吸了口气叹道:“没想到你的功夫已到如此境界。”她突然笑了笑道:“可就算你能证明那个女人不是她,又怎么知道那是我呢?”萧逆天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晓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萧逆天道:“断尘庵。”他的双眸中隐隐透出几分伤痛,他一笑道:“你演的戏的确很精彩。”晓兰作出惊讶的样子道:“演戏?我是戏子?我会演戏?”萧逆天道:“你不是戏子,却比戏子会演戏。”晓兰道:“却不知我演过什么戏让你难以忘怀?”萧逆天道:“的确难忘,你特意演给我的戏我怎能忘?”晓兰将身子靠在车厢壁上,摆出的姿势实在让人难以抵住诱惑,她轻轻道:“我们长得如此相像,你又是怎样看出的?”萧逆天道:“你的破绽虽不太多,对我却已足够了。 ”晓兰道:“破绽?说来听听。”萧逆天道:“那女人以一个孕妇的样子见那个美男子已经让我感到奇怪,我去客栈查过已知道她见别的男人时不是这样子的,男人对孕妇毕竟没那么大兴趣,这道理她自然明白得很,除非……”晓兰接着道:“除非她在演戏给你看,故意陷害铭兰。”她又问道:“那时你没有怀疑那就是铭兰?”萧逆天道:“床前有双鞋子,一双绣着乳白色兰花的淡紫色软鞋。“晓兰道:“那时姐姐最爱穿的鞋子,我们从家中带出来的,一人一双,中原根本没有。 “萧逆天道:“可她那双在前一晚已被我不小心打翻的墨汁弄得面目全非了,那天她穿的是双淡紫色的鞋子,是不是又很巧?”晓兰又轻叹道:“的确太巧了,你也有不小心打翻东西的时候?”萧逆天一笑道:“每个人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晓兰道:“我同意极了,连一双鞋都能成为致命的破绽,看来疏忽大意的确要不得。”萧逆天道:“你应该早明白这个道理的。”晓兰道:“单凭一双鞋,你就断定不是她?”萧逆天道:“当然不是,我现身时那女人告诉我说我的孩子也很好。 ”晓兰道:“那有什么问题?”萧逆天一笑道:“铭兰绝不会这样说。”晓兰讷容道:“难道那孩子不是你的?”萧逆天淡淡地道:“这与你无关。”晓兰道:“只要让你看出那不是铭兰就够了?”萧逆天道:“是。”晓兰眼波温柔地瞟着萧逆天道:“还有什么破绽?”萧逆天道:“你似乎说了句‘不管他是不是萧十一郎的儿子都同样令人愉快’。”晓兰道:“有什么问题吗?那是在说你的好话。”萧逆天道:“问题是你应该知道我就是萧十一郎的儿子。”晓兰的身体猛得坐直了,惊诧地道:“你说什么?你的记忆……”萧逆天道:“你以为你们那些毒对我起作用?”晓兰的身子又软了下去,她凄凉地笑笑道:“所以那句话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萧逆天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道伤口不是那美男子划在你臂上的,而是你自己从他腹中拔出刀划上去的。 ”晓兰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萧逆天道:“你在为我制造证据,我若见到铭兰她臂上有伤又怎能不确定害我人是她?”晓兰道:“可姐姐手臂并没有伤。”萧逆天道:“你当然会想办法让她手臂上有伤。”晓兰有些失落地道:“当时我表演得已经很逼真了。”萧逆天道:“是,但那美男子却出卖了你,他最后的表情是惊诧与不界,而不是憎恨和报仇后的兴奋,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刀会发生。”晓兰又叹道:“你的确很仔细。”她抿了抿嘴道:“但只有这样你就能确定那女人是我?”萧逆天道:“记得那只掉在地上的小木槌吗?”他用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盯着晓兰。 晓兰轻咬着嘴唇垂头道:“你就为了捡那只木槌撩开人家的裙子,你连绝义-”萧逆天笑道:“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喜欢乱撩女孩子的裙子,我感兴趣的只是你的鞋子。”晓兰猛地抬头,脸色已煞白,她颤抖着嘴唇道:“你连绝义-你无赖。”萧逆天道:“但这无赖却发现你当时窗的是双沾满血的绣着乳白色兰花的淡紫色软鞋。”晓兰扬了扬脸,苦笑道:“所以假扮铭兰杀人的是我。”萧逆天道:“难道不是?”他黑亮的眸子透着让人无可抗拒的力量。晓兰轻叹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萧逆天淡淡地笑道:“不知道,也许因为一向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你突然对我查的事如此关心让我觉得奇怪,也许你在断尘庵的突然出现……”晓兰笑道:“看来我不该过问你的事,也不该到断尘庵去。 ”萧逆天道:“但你却想要知道你的计谋在我这里起到了多大作用。”晓兰道:“但我还是被你骗了。”萧逆天道:“我骗过你?”晓兰道:“在断尘庵,你说你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性命,我以为你已经相信铭兰便是那个要害你的人,而你只是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萧逆天道:“我说的是落雁,她岂非还在你和你娘手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痛。晓兰道:“当时为什么不揭穿我?”她的笑比刚才更娇更甜了,这已是她最后的武器。萧逆天道:“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而已。 ”晓兰道:“你已知道?”萧逆天道:“我宁愿不知道,我实在不愿知道你是个连亲姐姐都要杀的人。”他的声音很沉重。晓兰的眼圈红红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查出我嘛,我知道如果你查出是姐姐你也不会伤害她。”萧逆天道:“但你却派人去杀她,而且还试图引我亲自下手。”晓兰委屈的泪水已挂在腮边,她抽泣道:“我哪有?”萧逆天道:“忘了那黑脸大汉?他向说的那些话无非是要我盛怒之下杀了铭兰。”晓兰撒娇似的道:“那你怎么可以说是我指使他去的?”萧逆天道:“我不只到过你见裴桔的那客栈,也到过它对面的‘缘至客栈’。 ”晓兰猛抬眼看着萧逆天,良久才怔怔地道:“所以你知道那黑脸大汉是受我指使?”萧逆天道:“我猜的不错的话,他当然会让我赶上那场好戏,所以他成了个怕鸡的人,而且在我被截住时你还可以准备你的戏,至少应该让铭兰先消失一个晚上,否则你如何假扮她?这样也可以让我以为是我自己偶然看到那精彩的一幕而不会去怀疑那是场故意演给我看的戏。”晓兰沉默着,微微垂着的头散发着种莫名的妩媚。萧逆天道:“你算准了我不会当场大发雷霆要杀人,却没有算准我不动手杀铭兰他也会动手。 ”晓兰道:“他不可能是突然间觉醒?”萧逆天道:“他若是突然觉醒要报负骗他的女人他应该找你才对。”晓兰道:“他当然不知道那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萧天逆道:“是,他还作出了懊悔地要死的样子说自己竟被一个要生孩子的女人耍在手中。”晓兰道:“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女人并不是要生孩子的女人,你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是在骗你?”萧逆天道:“是,他当然也不知道我已经将整件事查清楚。”晓兰有些气愤道:“他本就像猪一样笨。”萧逆天道:“你不该这样骂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 ”晓兰不解地看着萧逆天道:”你怎知他不是像别的臭男人只图我的美色?”萧逆天道:“他显然早就知道你那些事,却依旧对你言听记从,他忍受着男人无法忍受的耻辱不是因为爱你?”晓兰不屑地笑道”他一直跟着我到中原,不利用他岂非浪费?我也想借你除去这个麻烦。”晓兰轻叹道:“看来你的确不易对付。”萧逆天道:“彼此。”晓兰突然道:“你当然不会杀铭兰,那她是被那黑鬼杀了?你并没有带她回去!”萧逆天淡淡地笑道:“你这计划真漂亮,只要我们两人不管谁杀了铭兰,你所有罪都会让她的死带走,你便可以彻底脱身了,只可惜我知道的多了一点。 ”晓兰有些暴躁道:“我问你铭兰在哪里?”萧逆天不理她仍淡淡地道:“然后再迷昏我,将我交给你的父亲来牵制萧家,你们便可入主中原。”晓兰道:“我本不该费那么心思嫁祸铭兰,我本该等利用你将中原武林那帮人引来后就杀了你。”萧逆天道:“但你没有。”晓兰幽怨地冲萧逆天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我已经爱上了你。”萧逆天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晓兰道:“所以我不能让你发现我是个多么不堪的女人,我要让你以为一切都是铭兰所为,让你恨她,杀了她,因为我也恨她,恨她肚子里有你的骨肉,我想等你杀了她,至少离开她后将你带回圣兰家族,尽力安慰你,让你爱上我,那时我才觉得解恨。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我从小就在恨她,我不喜欢有人与我长的一样,尤其是这么好看的脸,所以最后我假装房间失火被毁容,然后就经常假扮她做些令人讨厌的事让人们也讨厌她,我就是要报负她!”她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们是孪生姐妹,别人本来就分不出来。”萧逆天的眼中透出为人性的悲哀,他的嘴角带着丝无可奈何的讽刺的笑。晓兰稍稍喘了口气道:“她要离家找娘亲,我便跟着她出来,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干出些什么大事。”萧逆天道:“所以你决定帮你父亲完成统一武林大业?”晓兰道:“是,我没有想我们竟真的遇上了那个在我们小时候离我们而去的母亲。 ”萧逆天道:“就是红玉娘子?”晓兰道:“是。”她温柔地凝视着萧逆天道:“很巧的是你救了铭兰,那天她出去未归我们便去找她,正发现你将昏迷的铭兰安顿到一家小客栈,我娘当时看着你的那种眼神……我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样的恨,我猜到其中必有什么故事,她随后也告诉了我她与你爹娘的恩怨。”萧逆天又苦苦地笑了笑。晓兰接着道:“我当然听说过萧家五子,当时便决定要将你控制在手中,利用你达到我的目的,于是我告诉我娘我会帮她想办法报复,随后交给她瓶可以抹掉人的记忆的毒药要她去害你,谁知……”萧逆天缓缓道:“谁知她向客栈房中释放的******对我没有用,她灌进我口中的毒当然不会到我的肚子里,所以我并未失忆。 ”晓兰道:“我又告诉她,她若想与萧家有抹不掉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有萧家的骨肉。”萧逆天道:“所以她便将我和铭兰关在石室中,又在食物中下催情药。”晓兰道:“我本意是想用这种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让我利用,可……”她的眼中流露出痛苦道:“可我自己竟对你……所以铭兰有身孕后我更加嫉妒她。”萧逆天叹息道:“以前红玉娘子对我做的一切我只以为她在报复萧家,谁想竟是你的计划。”晓兰扬了扬嘴角道:“我骗人的本事的确很高,我娘到现在还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萧逆天道:“你的确会骗人,否则怎能同时控制那么多人。”晓兰笑道:“那又怎样,还不是控制不了你?”她双手叉起来放在膝头道:“到了中原后,我便用美色控制中原那些名门子弟,耍点小手段,骗他们相继去找你,当然他们都会死在你手上,到别人这么认为这样中原各派便会会聚起来找你寻仇,萧家五子当然会与他们拼死一战,那时我们趁乱而入……”萧逆天笑道:“好计划。”晓兰轻咬了咬嘴唇,道:“再好的计划还是让你识破了。”萧逆天道:“因为再好的计划也会有破绽。 ”晓兰道:“我早知道你迟早会查出来,所以才要嫁祸铭兰,我利用裴桔尸体手中的兰花把你的视线引向储兰阁,再让我娘告诉你摘花之秘,让你确定凶手是圈中人,而你当时最怀疑的肯定是前一晚不在圈中的铭兰。”萧逆天道:“铭兰去了哪里?”晓兰道:“我告诉她如果连续三日将自己最心爱的花到子时献到佛前,并于第三晚在佛前念八十一遍佛经,佛祖便会答应她一请求,她当真信了,说要让佛祖恢复你的记忆,所以连续三晚她都不在阁中而在断生庵。 ”萧逆天的拳头握了握,黑亮的大眼睛涌动着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晓兰道:“第三晚她当然必须住在断生庵,我又让娘帮她找理由过你那一关。”萧逆天道:“她说要在月圆之夜为孩子祈福。”他又苦苦地笑了笑。晓兰道:“我算准你必定会跟去,于是让那黑鬼截住你,好让我有时间做些事情。”萧逆天道:“做什么?”晓兰眨了眨眼,纯真地笑道:“救我的娘亲和姐姐呀,他们一定会遭到一群强盗的拦截,而且我姐姐的胳膊一定会被砍伤。”萧逆天眼中的痛更浓了,他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怕自己会窒息。 晓兰道:“我骑马赶到及时赶走了强盗,救下娘和姐姐,我还教姐姐怎样做一个好妻子。”萧逆天有兴趣地道:“哦?却不知我怎样教她的。”晓兰道:“我告诉也,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要她最好莫提起被强盗伤害的事来让你操心。”萧逆天道:“看来,你真的关心我。”晓兰道:“那是自然,我还告诉姐姐我可以替她去断生庵,让她回去治伤。”萧逆天道:“可我怎么没发现她原路返回?”晓兰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道:“我怕姐姐的伤口疼得很,所以早让强盗在刀锋上涂了******,她很快就会昏迷,之后我娘会用我骑来的马从一条小路带她回城,伤当然要尽快治疗对不对?”萧逆天道:“然后你便可以假扮铭兰演那戏?”晓兰道:“可惜戏演得并不成功。 ”萧逆天长出了口气,道:“的确可惜。”晓兰突然道:“等等,今天……今天早上你带我去酒楼吃饭是要趁我微撩面纱吃东西时借着太阳光看我的脸?”她眼中有几丝恍然大悟的无奈与悲哀。萧逆天一笑道:“幸好今天早晨的阳光还不太坏。”晓兰的身子似软了软,悲切而无奈地喃喃道:“看来我输得不无道理。”她突然抬头道:“难道直到今天你还不能确定害你的人是我?”萧逆天道:“不是,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毕竟人命关天。”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晓兰怔了怔,随后甜甜地笑道:“你决定杀了我?”萧逆天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道:“你认为你不该死?”晓兰娇笑着坐在萧逆天身边,道:“又何必呢?”萧逆天转头看着她道:“又何必?”晓兰的眼波如春水般温柔,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萧逆天的手,柔声道:“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和以前生活着,不是很好?”萧逆天道:“很好?”晓兰的笑更令人心动了,她的眼中充满美好的幻影让人看去不禁为之痴醉,她抿嘴点头道:“对,等姐姐生下你的孩子,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一家人过下去,当然你若要我继续做‘丑八怪’,我可以在你和姐姐左右侍奉一辈子,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她幸福的样子笑了笑又道:“当然,那时我父亲已统一武林,你若想要整个武林自然不在话下。”萧逆天一笑道:“这似乎不错。”晓兰的眼中放出光芒,她有些激动道:“好,那我们现在去找我父亲。”她的笑突然凝固在脸上,她强稳住自己,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要入主中原的?他的手下今天晚上刚刚与我会合,你……”萧逆天笑道:“自然有人告诉我。”晓兰惊道:“谁?他们武功并不弱,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他们怎能发觉不了?”这里车外响起一个声音:“是我。 ”低沉有力的声音让晓兰的心不由地慌乱起来,她猛冲到车门口,一推车门便又看到了那个马车夫,他背对着她站在车门前,在月光下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晓兰的心更加慌乱,如果这个男人看着她,她绝对不会慌乱,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笑能征服所有的男人,可现在这个男人却背对着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她轻轻问道:“你是谁?”马车夫慢慢转过身,他也有双黑亮的眼睛,那双本来天塌下来都不会在乎的眼睛中如今已深藏着沉重的责任与痛楚。 萧逆剑,当然是萧逆剑,他将那身马车夫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他原来的装束,反手将脱下的衣服甩了出去。晓兰惊道:“你……你不是被萧逆天打入湖底……”她似突然明白过来苦笑道:“他既然未失忆,又怎会打死自己的亲哥哥?”她本来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萧逆剑道:“那小子让我帮他监视你而已,他早猜到你必会有所行动。”晓兰扶住门框,瞪着萧逆剑道:“所以我与那两个人的计划都让你听到了?”萧逆剑道:“差不多。”晓兰道:“然后你便在萧逆天回城的路上拦住他告诉他真相。 ”萧逆剑道:“不错。”晓兰紧咬了咬嘴唇,又笑道:“那么两位想怎么样?”萧逆天正色道:“告诉我们你父亲的人马葳在哪里?”晓兰笑了,像突然找到了支撑下去的力量,至少她现在发觉自己还有筹码——父亲的秘密。萧逆剑冷冷一笑道:“不必浪费你的笑了,你那一套在我们这里不管用。”萧逆天又重复了一遍道:“告诉我们你父亲的人马葳在哪里?”铭兰依旧在笑。车中透了的灯光与月光互映在她的脸上显出种不尽的妩媚。“他的父亲在这里。”一个像从地下发出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冷汗已从萧逆天和萧逆剑的额头渗出,车还在奔驰,灯也在,月亮更在,可晓兰已经不在了。接着路旁的两排树一根接一根的顺着到去,树倒时将月光冲得支离破碎,悲凄的月影伏在地上不停地颤抖,也许因为疼痛,也许因为恐惧,风,在吹,似想尽力安抚颤栗的月影。萧逆天仍马中,萧逆剑仍站在车门前,不知过了多久萧逆剑道:“是个人?”萧逆天道:“这世界没有鬼神,是个人。”萧逆剑道:“是个很厉害的人。”萧逆天勉强点了下头,他感到肚子有些僵硬,手已冰凉。 萧逆剑道:“比连绝义如何?”萧逆天道:“有过之无不及。”他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头。萧逆剑道:“他好像不是我们的朋友。”萧逆天道:“不错。”不是朋友自然就是敌人,这句话在武林中适用得很。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萧逆天突然道:“连绝义比我们怎么样?”萧逆剑道:“比我们厉害。”他的眼神立即遥远起来。萧逆天道:“但是他死了,我们还活着。”他说着嘴角扬起一丝坚定的自信的微笑。萧逆剑抬眼看了看月亮,露出了同样的微笑,坚定有力的目光似能将月光挡回去。 强敌当前,生死关头,他们在笑,他们不是不懂得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害怕,只是他们更懂得此时除了拼死一搏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笑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最好的办法——拼死一搏。狼本就能在绝望的深渊中寻找希望,在无路的绝境处寻找新生,在不利的条件下充分利用仅有的条件争取所有可能的结果中最好的结果。悲凉的皓月不知见证了多少苍狼的智慧与坚韧,也许每一缕月光都带着狼的气息。7笔趣阁 m.7biq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