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白色纱帘旁,水晶顶灯下,站着个穿大衣的姑娘,她面容姣好,笑容甜美,正听秦钦的话,冲坐在轮椅里的老先生叫了声:“秦伯伯好。”

    秦孝淡定从容,和多年前俩人在q市头一回见面一样,慢腾腾道:“这不是温家小丫头么。”

    温渺格外惊喜:“没想到您是秦老师父亲。”

    多年前,温渺还是一学生,因被季邺南拒绝而伤心欲绝,便跟着温如泉去q市散心,和秦孝有过一面之缘,听温如泉说,俩人还是很好的朋友。

    秦孝不回应她,也不笑,只问道:“你叫什么来着?”不等她回答,突然间又想起来,“对了,温渺……是叫温渺吧?”又不等她回答,自言自语道,“渺渺兮予怀,这名字好啊。”

    竟连语气都和当年一模一样,温渺突然就想起温如泉,那时的他还十分清醒,还坚韧不拔地为阻挠她和季邺南在一起的事业而奋斗。情绪忽然间就很低落,她看着跟前的老爷子,想起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再清醒的温如泉,莫名就特别期望老头儿能醒过来,仅是醒过来,哪怕他终身不能站立,她也甘之如饴。

    记忆渐渐跳脱,她失落完毕,忽然感到奇怪,问秦孝:“您什么时候来的北京,怎么没听我爸提过呢。”意识到温如泉沉睡前就已经十分不清楚的脑子,她又觉得没提过算正常,但仍是疑惑,“我爸病了您知道么,很严重的病。”

    她语气平静,带着点儿悲伤和好奇,却像被谋害的冤魂找上门来索命。秦孝忽然感到胸口疼,身体竟微微颤抖,他风行几十年,头一次产生害怕的情绪。

    他拿起拐杖,敲了敲毫无知觉的腿:“知道啊,想去看他来着,但你看我这样子,比你爸好不到哪去。”

    温渺讪讪地笑,极小声道:“只要醒着,总是好的。”

    那种害怕的感觉又上来,秦孝不动声色看秦钦一眼,他是故意的,故意找这女孩儿来气他。而秦钦则满面轻松,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笑。

    赔笑的还有季老太,捧着热茶一边仔细打量,一边惊奇地问:“你叫温渺啊?”

    话说这季老太在这儿出现,是因为那天季邺南将了秦孝一军,老先生不服,连夜派人追查到底,挖到她藏身之处的第一时间,便以请吃饭的名义,把老太太又接了来,并且在一刻钟前,给季邺南去了一电话。

    季老太却并不知情,在秦孝的提醒下还暗暗自责没有主动和他联系,毕竟在她眼里,秦孝是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的恩人。她刚到来一会儿,却见秦钦拎了个小姑娘进门,姑娘倒是挺美,只是没想到叫做温渺。刚听见这名字的刹那,老太惊了一跳,被一口热茶烫得舌头发麻,前段儿季邺南和顾佳靓吵架,为的就是这姑娘,因是她儿子头一回维护一姑娘,所以这名字她记得特熟。

    只是,这姑娘怎么成了秦钦的女朋友,还被带来见家长了,她疑惑不已,一个没忍住,便想再次确定,于是向她发问。

    只见小姑娘乖巧点头,一脸确定:“对呀,我叫温渺,您认识我?”

    她急忙摆手:“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你呢。”

    语音将落,屋外似风风火火闯进一人,还未看见人影,便听见人声:“老太太你闲着没事儿往这跑什么?”

    温渺回头,正对上季邺南的眼。

    他穿着笔挺西装,似刚从单位出来,眉宇间若隐若现几分焦灼,脸色因寒冷被冻得微微发红。看见温渺的刹那,他猛然停止脚步,整个人仿佛被困于一张巨大的网,相隔并不远,他却走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