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像在念着倒计时,一下又一下,似下一刻即将宣判死亡,却一直没有终点。

    就这样约摸过了一刻钟,他才重新睁开眼,触目皆泛着淡淡的血红,又阖上眼缓了片刻,再睁开时终于恢复正常。

    他问老钟:“几点开会?”

    老钟往他茶杯里加热水:“例行会议而已,今天不开明天开,着什么急,没什么事儿晚上去老太太那儿吃饭,都打电话约好了,你哥也去。”

    他好半天才淡淡地应了一声,见他松了口,老钟这才放下一颗悬吊的心。

    季老太又好长一段儿不见他,嘴里不停地叨叨:“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成天忙什么呢,有你哥忙?你哥天南地北到处飞,那么忙都知道隔三差五回来看我,你呢,杵在家门口都不过来一趟。”

    手上却是递完毛巾又递水,满心眼里都是疼爱。季邺岷拿了切好的水果往嘴里送,笑道:“怎么说也是一国家干部,操的是老百姓的心,伤神得紧呐。”

    季邺南就着热毛巾擦了把脸:“季总日理万机,体恤职工操劳业务,也挺不容易。”

    季老太嗔怨地看着他们:“你俩好好儿说话,阴阳怪气不嫌酸。”

    季邺南始终神色倦怠,一副累极的样子,老太太朝老钟投了个眼色,老钟拿手在太阳穴绕了绕,她便知道他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季邺岷也瞧见他俩的互动,收了笑意道:“又没睡好?听说你准备差不多了,只管往上递材料,板上钉钉的事儿,还愁什么。”

    “嗯。”他闭着眼摊在沙发上,“弄死他个老东西,报仇雪恨爽极了,今儿你可得陪我多喝几杯。”

    季老太听他这口气,心中一咯噔:“怎么说话呢,什么老东西,谁是老东西,你们背着我又干什么了?”

    “干不了坏事儿,放心呐您。”季邺南懒洋洋地说。

    秦孝那事儿,兄弟俩联合老钟一直瞒着季老太,念着她年纪大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省得瞎操心还伤身体,因此,她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不自知。

    喝酒时,季邺南虚指了老钟:“不厚道,上回趁我喝醉揍我一拳,还死不承认。”

    老钟惶恐:“我真没动过手,再说就算动手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无缘无故我凭什么揍你?”

    季邺南扬了扬嘴角,一副认定他的样子,季邺岷笑着解围:“还真不是他,当时我在场,我可以作证,再说老钟哪舍得揍你,就算你把天捅了个窟窿,他老人家也只会怪天长得不结实,是吧老钟?”

    季老太咧嘴一笑,老钟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季邺南说:“你也在场,不是他就是你了,趁我喝醉报复,不像你的风格啊。”

    季邺岷抿了抿嘴角,目不转定看着他:“那晚的事儿你真一点儿不记得?”

    他吃了口菜:“反正不是你就是他,要么是你俩联合动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

    季邺岷还想问,却被老钟一记眼色阻止了,他心底觉得有意思,没想到温渺那小姑娘还有两把刷子,把一大老爷儿们弄得有了忌讳。

    那晚难得无人劝酒,都念着他一直以来紧张过度,便由着他喝酒借机放松,事实上他也的确喝醉了,并且醉得也不安分,还在老钟送他回家躺下之后干了件事儿。

    关于那事儿,老钟是在凌晨两点半接的校领导电话,那校领导是这么说的:“钟先生你快来阻止他,我校新建的网球场投入使用还不到俩月,他大半夜的搞了台挖掘机非要掘地三尺找什么东西,满身的酒味儿呐,我寻思报警对他对学校影响都不好,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这才给你打了电话,你赶紧过来吧,他已经从网球场挖到了篮球场,你再不来,我们学校就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