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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征的兵权到底仍是交到了孙永航手里,这一纸诏书由宫里的长太监效远传到孙府,恰似一粒细石投入朝廷这局静湖中,激起微妙的縠纹,渐渐纵深。先是文斓公主,半嘻闹地央着女皇改让她家的将军去。女皇也索性来了个冷置,纯以私情上的一句“军旅多辛苦,舍不得自家人吃苦”为由给推了回去。

    女皇的态度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不用文斓便已足够。文斓当然看得出这一次兵事上的警告,但一旦女皇对她起了戒心,那么一味退守反而只是加快覆亡而已。女皇以一静应万变,似乎有恃无恐,这一种局面文斓无疑吃足了斤两,不是等着女皇收拾就是策反。

    谁都隐隐地猜着了局势的险恶,公主党自然蠢蠢欲动,而信王、端王亦在暗中准备。甚至连久隐避嫌的翊靖公主都出面主动向孙家示好,这一倒戈倒得明白,也倒得极稳。翊靖公主是女皇最小的一个妹妹,也是先皇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在先皇大渐时还差点就被册了储皇,一时声威之盛远远超过当今女皇。甚至在新皇登基之后,也只有她的封号未因避讳而改成“文”字。但也正因为如此,翊靖公主在女皇登基之后是很不得意的,所以她只有隐,退居西昶寺为碧落祈福,甚至连东昶寺都不敢去。而如今,三年守孝之期都已过去,她也淡出得差不多了,又正赶上朝局转变的时机,便瞅准了孙家来了,以向女皇示忠示同。

    孙永航抱持不亲不远、不呢不淡的态度,并不热络也不得罪,只推说出征在即,诸事难理,便把这过分的殷勤化为疏淡。孙老爷子很是满意孙子的做法,同时也病愈还朝。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朝中有谁乐见孙家真的发达?更别说还有文斓公主把持着权柄,真要安安心心地打场仗并不容易,只消稍稍使点绊,前军将士就难有活路。所以,即使孙老爷子的病仍很厉害,也还是重新回到朝堂上。这当然也是女皇所乐见的,朝局一动,孙家便是女皇要依侍重用的人了,因为他毕竟是老臣、权臣,且在朝中便是文斓公主也要礼让三分。

    终究是要走了,五日来,骆垂绮不眠不休地赶制了一袭牛皮甲,两眼熬得通红,却是怎么劝也不听。最后,还是孙永航看不下去了,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按着她柔声道:“不过是去平叛,我手头有十万骁兵,没事的。”

    骆垂绮怔怔地看着他,离别的愁绪与担心全数揉进那双沾满了情丝的杏眸里,只是瞅着他,像是瞅不够似的。“永航……”

    孙永航轻叹一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三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骆垂绮咬着唇沉默,许久才哽着声问:“毫发无伤?”

    “……嗯,毫发无伤。”孙永航握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承诺。

    骆垂绮忽然抬起脸,从枕畔翻出一双精细的宝蓝色荷包,默默地将其中一个替他系在脖颈上,纤手细细抚过上面的绣字,才定定地看牢了他,流溢出一抹坚决无悔之色,“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孙永航心弦一动,只觉一股又辣又烫的情义直冲胸臆,让整个人都激切起来,似着了火般灼烫,却又带着刻骨铭心的酸涩,他用力握住颈上的荷包,“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他将另一个系到骆垂绮白细的颈子上,那宝蓝的缎子上以金线绣着几行楷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正与他颈上的相配成双。

    “永航!”骆垂绮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再也矜忍不住的泪意迸出眼眶,打湿了他的肩头,连同那湿湿的浓浓情义一起渗入孙永航的心头。

    孙永航搂牢了她,将她抱坐在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她的柔软的秀发,心神荡漾,口中不禁吟出一支曲子,缠绵婉丽:“……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致殷懃,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佩玉缀罗缨;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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