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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爷爷在她身边坐下，“阿钺小时候很顽皮，砸东家窗户撵西家小猫，整个军属大院的人提到他都直摇头，父母和我都是军人，经常一出任务就几天十几天，他一个人在食堂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虽然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少，但是感情却好的不得了，他爸爸难得放假在家，总少不了有几个邻居上门告状的，他爸爸点头哈腰的跟人家赔不是，却从来不打骂他，反而要抱起他来转上一圈，我看不过说上两句，他就拍着阿钺的小屁股说：“阿钺还小，我相信等我们阿钺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对不对？”说话时下巴抵着小顾钺的小脸蛋，胡茬扎的顾钺咯咯笑，翠生生的答：“是！”程诺低着头，眼前照片里的人已经一片模糊，她一眨眼，一滴泪珠啪嗒打在相框上。
仿佛陷在那段温暖的回忆里一般，老人静了良久，才又开口：“青峰和小艾出事以后，他像变了个人，突然就安静下来，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上学就学习，放假就跟着部队操练，整个人都没了生气，除了偶尔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好像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跟他没关系，哎，我看着……心疼啊！”顾长民苍老的声音竟有一丝哽咽，他抬起手拭了下眼角，深深叹了口气，“那次，我在学校门口等他，看到你和他一起走出来，你侧着头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他看起来面无表情，可一抬头，眼里竟有淡淡的笑意，自己的孙儿，这样的笑却是很久没见过咯！所以我知道，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程诺抬手擦了擦泪水，在开口时，声音沙哑：“爷爷，我对他来说的特别，是因为我的爷爷害死了他的父母。”
老人走到程诺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这个孙子，我最了解咯！爷爷相信，一切会好的！”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张伯的声音：“老爷，晚餐准备好了，先吃饭吧？”
楼下餐厅，长方形的餐桌前已经做了一个人，程诺抬眼看时脚步一顿，顾钺正靠在椅背上翻手机，顾长民鼻子里哼了一声，“今天这么好，知道回家吃饭！”顾钺抬头微微一笑，起身扶爷爷坐下，然后又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程诺落座，程诺站着不动，她以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她来看爷爷的这段时间里顾钺自动回避，没想到她提前通知了他，他还是出现在这里，顾钺见她站着不动，竟走过来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半推着她坐下。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顾长民倒显得格外高兴，张伯在一边看了都笑着说；“还是程小姐在家好，老爷饭都能多吃一碗！”顾老爷子也笑眯眯的直点头，喝完碗里的汤，直叫吃的太撑要去院子里走走，一边起身一边说：“今天太晚了，程程就住在这里吧，房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程诺急忙起身叫：“爷爷……”可不等她说完，老头子已经脚步匆匆的转出了大前门。
这步伐，矫健的狠嘛……
夜已经深了，程诺在床山数了几百只绵羊后仍旧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出门。三楼的露台上是一个阳光房，盆栽绿植布置的错落有致，靠着一边玻璃幕墙摆了一组半圆形的软沙发和茶几，几盏地灯灯光昏黄，程诺在沙发上抱腿而坐，四周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地板上氤氲出阵阵暖意，窗外寒风凛冽，可屋里却温暖如春，她把头靠在沙发里，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心绪茫然。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愈行愈近，程诺抬头去看，不一会，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是顾钺，尽管灯光昏黄，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剪影，但仍旧一眼便知。那人似乎并不意外此时的阳光房里还有人在，朝着她的方向径直走来，一瞬间，阴影罩下来，程诺还来不及躲开，顾钺便退了回去，在桌上放了一杯热茶，淡淡茉莉花香漫入鼻间，程诺略微一愣，低头看身上的羊毛绒毯，再看桌上的茶水，低低的说：“谢谢！”
顾钺的脸隐在黑夜中，目光却亮如星辰，“睡不着吗？”他的声音温润低沉，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