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有些羡慕吴不生。沈晾的生命里几乎没有什么他珍重的东西,但吴不生却是那个他最“重视”的人。

    杨平飞就站在旁辉身边,看着还未散去的薄薄的烟雾里,旁辉那有些分辨不清表情的脸。半晌,旁辉站起来说:“走,找王国。”

    “哟,我正要找你。”王国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挥了挥手里的一只白色的纸袋,说:“照片洗出来了,我想让沈晾看看。”

    杨平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辉,果然看到旁辉皱起了眉,然而他叹了一口气,说:“走吧。”

    -

    “性质比较恶劣。李亮青是被锯断身体的。夏蓝之前有吸毒历史,身体上淤痕比较严重,法医鉴定她的伤痕可能是由于挣扎,我感觉,像是被人强迫吸入大量毒品挣扎造成的。”王国指着照片分析说。旁辉看到照片上夏蓝的手腕上有明显的淤青,下颌上有很浓重的青黑色指印,很难想象出那是一个人类的力道所能造成的。

    “这几张是李亮青的。”王国把另一叠照片分发开来,拿了一半给沈晾。

    沈晾坐在病床上,用苍白细瘦的手指接过照片。眼睛透过眼镜毫无波澜地看着那几张画面惨不忍睹的照片。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电影院里李亮青和夏蓝的说话声、李亮青走回家的画面、李亮青被一刀捅入腹部,接着连续十几刀……

    沈晾看见有人向他走来,拉响了柴油电锯。满屋子都是女人的尖叫声,来人看不清脸,他们有好几个人,都将面部蒙上了,身上穿了臃肿的大外套,脚步怪异。电锯旋转的声音将女人尖叫的声音割裂成碎片。沈晾不断后退,鲜血淋漓的身体撞上了电视机。电锯向他的脖子猛扑过来,他惊恐而手忙脚乱地爬到了电视机上。锋利的旋转刀刃在那一瞬间捅入了他的腹部……

    疼痛。四溅的血肉。脊椎被切割的声音。

    全身都在震动。所有一切的声音都由肉体传递到双耳。内脏在一瞬间变成肉糜。视线模糊。

    死亡。

    空气中的灰尘悬浮静止,沈晾在一片寂静而没有时间的空间里。他独自坐在病床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放大了千万倍。他仿佛被埋在水里,整个病房里还在不断涌入水。

    沈晾镇定地抑制自己的颤抖,张大了鼻孔断断续续地吸入和呼出带有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他睁大双眼,而双眼却不断试图闭合,使他的睫毛不断颤动。

    一只大手从他的耳朵开始抚摸到他的后脑勺上。温热的五指插入他的头发里。

    “阿晾。”

    旁辉的声音仿佛被什么蒙住,却又瞬间拉近,像一把匕首捅进了沈晾的头颅所埋置的水袋之中,沈晾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而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他大睁的双眼看向旁辉,然后用力眨了一下,彻底从那种状态中脱离。然后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紧紧抓着旁辉的五指。

    旁辉的手被他抓出了深深的凹痕,然而旁辉同样用力抓着他。沈晾扭头将侧脸靠在旁辉的另一只掌里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旁辉的手,打开他抚摸自己头颅的另一只。

    旁辉没有介意,他将那些照片中特别血腥的一部分收起来,只留下了几张。

    沈晾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两口,感受到一股温热落入胃里,才彻底恢复镇定。他说:“给我纸和笔。”

    王国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起身递给旁辉,旁辉接过来却不递给沈晾。“你手上有针头,你说,我写。”

    沈晾停顿了一会儿,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揉了揉鼻梁。他开口说:“28号凌晨一点二十一分,李亮青和夏蓝的家门被敲响。李亮青下床开门,冲进来四个人……”

    “能具体描述一下他们的外貌吗?”王国说。

    “不能,”沈晾平静地说,“他们都穿着肥大的外套,有头套,分辨不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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