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那一行人远去,冰凉的素手捋顺一头散乱乌湿的长发,沉默的目光与许妃安寂的水眸悄然对过。

    ——

    圣驾一路游园赏景至锦鲤湖北边。此处地势平坦,岸边花圃内金花灼灼。一带清清流水细长,从草木深处的手工玉矶石洞缝隙处泻_出,沿地势汇入锦鲤湖中。

    岸边有一曲折游廊,连接湖中石桥。石桥白玉为栏,金漆兽面衔吐。桥上有亭,雕甍绣栋。

    璟孝皇帝只命近身的胡公公与两内侍随行,引领闵国公夫妇与钱皇后踩石子漫甬的小径进入游廊,再登石桥,上亭依栏而坐。

    远眺两岸,一侧粉垣朱舍数楹,千百翠竹遮映,环抱池沼。另一方临近山峦,隐隐露出几百株香枫树。此季正是霜浓叶红,只见水天灼红穿云过,皆为蒸霞喷火。

    闵国公眸色定定的赏看一番,击掌称赞:

    “妙啊,此湖景确是好所在!”

    诰命夫人闵刑氏此刻显然无心观景,默然端坐娥眉深蹙,全然心事重重的神色落入钱皇后眼中,忙作关切,和声盘问:

    “闵夫人,可是身子哪里不妥帖吗?”

    女人与男人相比体力终存差异。

    因是身穿多层宫装,脑顶繁重的头面,还要端着仪态在瑟瑟秋风中行走许久,这对惯于养尊处优的皇后而言已是辛苦的差事,何况还要一路紧随两个大男人的步伐。

    眼下见闵刑氏脸色不正,钱皇后由此揣测,此时她这般也是倦怠所致。

    闵刑氏敛回飘远的思绪,见数道目光有体恤有诧异的皆向她投过来,惶惶起身向皇上、皇后施礼,娓娓道:

    “请皇上、皇后娘娘恕臣妾失礼之罪。臣妾自身倒也无恙,只是方才见到裕昭仪后心存疑问,恳请皇后娘娘告知臣妾,那裕昭仪出自哪家名门旺族之后?”

    闵国公听到发妻在天子面前说话竟如此荒唐,猛然挺身站起,惊愕而忿忿的拉下大脸,沉声斥道:

    “夫人住口,太失礼了!”

    钱皇后心生疑惑,又见闵刑氏双眼泪光闪闪,容色局促,言语吞吐间问及起顾云瑶的家境背景,便蔼

    笑着对闵国公摇手,示意他消消火气。

    钱皇后向帝君看去,面上始终持着柔雅的气魄,见他无有异议,才对闵氏夫妻道:

    “说说原也无妨,那裕昭仪性行温良、克贤内则,却非出身名门贵地,想来是个可怜人。她幼时与家人走散,从此无母家所依,幸遇东厂提督所救送入贡院抚养长大,随前任贡院掌事姓顾,闺名云瑶的便是。”

    闵刑氏含泪将钱皇后所言一字一句听得真切,眼中遁然异彩涟涟,表情悲喜交加。

    璟孝皇帝虽觉莫名,却因闵刑氏问起,才随着皇后附和应声:

    “当初朕也问过裕昭仪,她只说那年举家前往桂平寻亲途中遇匪与母走散。正因身世可怜,偏又是稳重得体之女子,众妃嫔中朕较为偏疼于她……”

    皇上皇后才说完,闵刑氏那头就切切追问:

    “她入贡院时可在六岁?!可知她与家人走散那年是否是庚午年夏天?!”

    皇上、皇后讶异。

    闵国公脸色缓缓变更,神情大异:

    “夫人……你、你是说……”

    闵刑氏早已泪水遮面,微有发福的身子如棉花般虚软无力,倏然双膝及地,向帝后接连扣头。

    天子惊诧,手指伤心欲绝的妇人吩咐内侍:

    “来,快把夫人扶起来。”

    闵刑氏由着胡公公相搀着萋萋坐回玉栏,以绢帕不停抹眼。

    钱皇后对闵家旧事有所耳闻,此时见夫人恸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