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时就像是邪异的风,轻飘飘的自唇齿间挥脱而出,语速比起正常的却是明显慢了一拍:

    “回督主,已经全部办妥,明日货物便可卸船安置于望仙台的九层楼阁内。”

    闵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内心早被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得严实:

    “敢问冷督主,你们东厂到底想在昆篁岛上做什么?”

    男子答得澹然自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督的三艘楼船上载满了火药,需赶在华南信御驾赶到桂平以前,将火药全部卸船装入望仙台内部各个楼层。待华南信登临望仙台,便是他被火药炸到粉身碎骨之时……”

    男子步步走近闵瑞,缓缓举手,做出一个轰然爆破的手势:

    “想想看,只需一下,一切恩怨便可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岂不快哉?”

    闵瑞不发一言,错愕的望着玄裳的男子越讲越为兴奋,凤目促狭变得迷醉,极像是沉浸在自己脑中所构设出恢宏景观一般。就在他仰天恣意狂笑之时,那左脸上醒目的伤疤因此拉伸盘错到了极限,凸显得奇丑、恐怖。

    一颗心紧提到了嗓眼,闵瑞颤抖着握住拳头,心中疑云更甚。

    记忆中,冷督主虽然与他共事时日不多,可其驰骋南疆杀场的魄力、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豪气令闵瑞折服。

    然此时,眼前这个冷督主如何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非但没了丝毫的魄力与豪气,反而里里外外,包括他的人,全身都充斥着无以名状的邪气?

    到底,哪里不对劲?

    “国公爷,国公爷!”

    闵瑞被唤得回了神,窘迫的望向“冷青堂”:

    “哦,冷督主还有事?”

    “冷青堂”漾在唇角的笑纹压着丝丝凛寒,一双眯细的凤目牢牢逼视闵瑞的脸:

    “本督没事,不过看国公爷神色有恙,担心王爷您…有事。”

    “哦,没事、没事……”

    闵瑞信口敷衍着,惊慌的眸色闪转,莫名的紧张,让他的一双手不知放到哪处才算自在。

    他蹲身擦抹一额的冷汗,拼命向铜盆里扔纸钱,絮叨着:

    “本王…本王还要继续为夫人守灵,若无要事,还请督主自便吧。至于炸毁望仙台一事,本王、本王只当不知道,督主自行安排便是。”

    “冷青堂”直视闵瑞,笑弧幽冷:

    “那可是弑君的死罪,王爷难道不怕?”

    “怕、怕有什么用,他不死我闵家就要遭殃……”

    “如此甚好,一切就有本督安排吧。无论江山易主何人,本督向你担保,你还是坐镇东清水师的闵国公。”

    默默注视男子与程万里一先一后走出灵堂,闵瑞沉叹着凝眸于铜盆里跃动的红光,萋萋陷入深思:

    “夫人,本王到底该何去何从?新帝想要灭除前朝老臣,冷督主却没有死,他想用炸毁望仙台的方式刺杀新帝。

    不说那百尺高台凝着本王多少心血,纵使没了新帝,皇宫头还有肖太后,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