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鲜血狼藉的样子,程万里一时大惊失色。黝黑的四方大脸上,泪水横纵。

    推车不停,行进速度也不算太快。

    程万里便挂着眼泪追车,边快步走,边在冷青堂耳畔,抖声呼唤道:

    “督主,督主……我是万里啊!您看看我,睁眼看看我……”

    “程千户,想办法替督主洗冤……”

    车上,顾云汐徐徐抬起目光,热泪盈盈的双目直视程万里,肿胀的小脸上,神色一片空白。

    她声音低迷的说了句,缥缈

    的轻声随即被风撕碎。

    程万里没有听清,全部注意力还在督主那里。

    顾云汐蓦地扯住他的手腕,两眼牢牢锁定他不断哭泣的黑脸,顷刻之间眼芒烁烁,好像冉冉不灭的烈火。

    “想办法找到幕后真凶,为督主洗冤!”

    她眉头紧拢,语气决绝的厉声重复一遍,口吻不容置喙。

    程万里一惊,神色惶然的对她点点头。

    接着,顾云汐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在与程万里的对视中,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一刻不停的。

    而她用贝齿猛咬了下唇,极力与所有负面情绪做抗争,即使身形剧烈颤动,也不肯轻易释放出一声。

    这种顽强,这种超脱她实际年龄的坚贞与顽强,刹那触碰到程万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忽然感觉,自己心疼她,也为她的强行隐忍的煎熬状态倍感难过。

    彼时,西厂的太监一拥而上,围了推车。

    “去去去、走来”

    安宏态度嚣张,将程万里蛮横的赶到旁边,狂妄道:

    “西厂办事,闲杂人等快快退下,不得搅扰!”

    程万里无法与之对抗,不是打不过,而是怕到头来,任何鲁莽与冲动的结果,都是害自己督主受更大伤害。

    只好眼睁睁的注视推车向大理寺的方向行去。

    午门内,明澜拢手,久久伫立在风口,目光还停留在推车消失的方向。

    眼前、脑中,俱是那隐忍悲痛、满副决绝不甘的小脸,仿若一朵永不凋零的娇美小花,定格般的画面深刻于心头,再挥之不去。

    为何

    你为何偏要和本督犟到底……

    明澜内心黯然感叹。

    他以为自己这次赢定了!以为这次施刑,面前那血肉横飞的情景,必然会让傲娇执拗的小姑娘痛哭失声。接着为救心上人,甘愿奉献自身,任他为所欲为……

    可是,他想错了

    他的手段,好像瞬间催熟了她的心智,使她原本顽强的一颗心,更加强大起来!

    明澜失神的站立,似是自嘲的干笑起来。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强大?她所表现出的坚强不屈,不光是她的性格使然吧?更有一部分,便来源于她对冷青堂的爱。

    突然,一种近乎荒诞的想法,如毒蔓蒿草般,蚕食着明澜扭曲的内心世界。

    为何是他?为何偏偏是他,能够拥有那样一位至情至深的红粉佳人?

    明澜心绪复杂,莫名的感觉充斥他的身心,丝丝拉拉的隐痛,似嫉妒、似怨恨、似失落……总之言语无法描述。

    背后,一小太监看到督主欣长的身形立于风间,许久都纹丝未动,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于是凑过来问:

    “督主,车子都不见影了,咱回吧。折腾一宿,您也该回府歇息了……”

    “豁”的,明澜回身,狠狠一拳抽在小太监脸上。又连踢带打,将手下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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